苍图迎向前去,却见是个满头金发、有些佝偻的白人妇女,这女人裹着很多零碎的兽皮,浑身湿漉漉的,松弛的嘴角和几道浅生的皱纹,连接在凹陷的面颊上,虽然样子憔悴,倒也风韵残存。两只惊恐不安的眼睛,闪着魅惑的蓝眸,表情很是怪异。
“英俊的小伙子们!带我离开这里吧,看在上帝的份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比起那些年轻姑娘,我有我的好处,不会令你们失望的。”她极力讨好地说着,甚至撩起裙摆故意展露丰满的臀部,将女人的气味儿随着她那坠鼓鼓的胸脯一齐抛洒出来,样子活像个落魄的老妓女,在为一块面包而打起精神勾引男人。
苍图觉得她有些面善,但面对这股风骚劲儿,不由疑惑地望着杂佛,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纵容桑丘司拐带一个慰安妇。
杂佛淡淡一笑,反而乖张地瞪着苍图说:“瞧!我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个老宝贝儿!我们可没想找她,是她自己一见到我们就蹦出来,要吃要喝要跟我们走。好了,别生气,你再仔细瞧瞧,她俩真有几分相似!”
苍图上前一步,撩起白人妇女那垂下的长长额发,像辨别嫌疑人似的又细看了几眼,她的直挺的鼻子,妩媚的蓝眼睛,立刻使人想到了花梨莎。苍图自己也惊讶起来,杂佛抿着嘴角儿,一脸卖乖地说:“我见过那条项链,应该就是她,你若觉得没必要,咱们再把她打跑就是了。”
“你是花梨莎的母亲?”苍图试探着问。
这个白人妇女一愣,满脸漾起惶恐之色,仿佛“花梨莎”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鼻子抽动了一下,眼睛却突然湿润,“哦!上帝啊!你们行行好吧,快告诉我,她在哪儿?还活着吗?”
苍图见这个白人妇女有些控制不住清晰,忙劝慰说:“别担心!她很好,我们不是坏蛋!你必须马上冷静下来,这里很危险,赶紧跟着大家走——桑丘司,照顾好她,别再唠唠叨叨。”
白人妇女很是错愕,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直到桑丘司砍了一根木棍,交在她手里要她拄着走,她才彻底清醒过来,赶紧用衣襟抹干眼泪,脏兮兮的食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微笑起来的嘴唇上,露出污秽发黄的牙齿,与刚才风骚妖媚的模样判若两人。“谢谢!谢谢!上帝会保佑你们!”
苍图最担心的是怀里的任敏,她身上体温很低,绷带下面的伤口,一定很久没更换过药物,说不定已经开始发炎。
负责接应的唐休和利昂德,同样没有遇到危险,见苍图他们果然找到了人回来,立刻抓起备用的弹药包,跟着一起往快艇的位置跑。
一冲进快艇里面,苍图就像只热锅蚂蚁似的团团乱转,焦急地喊起来:“快,把这些该死的行李拿走,找些东西将窗口遮住,拿手电来!快点,升一小堆炭火。”
尼克被指挥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做什么。见苍图急成这副样子,三个水手也跟着手忙脚乱地忙乎,将那些美元包裹挪开,腾出足够的地方,使任敏平躺在干燥的橡皮筏垫子上。
唐休用手电照任敏的脖子,随着苍图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阵阵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这令苍图心里更是焦急,缺医少药的恶劣环境下,生怕伤口恶化得过于严重。
任敏紧闭着嘴唇,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船顶,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不再值得在意。众人在她身上七手八脚地忙乎,随着陈旧的纱布脱落,一条红肿的像大虫子似的伤疤,暴露着裂开的缝合线,从任敏脖子底下斜着翻开。那是血腥小丑当初留下的一刀,花梨莎只看了一眼,顿时捂住嘴巴,眼泪像撒豆子般落满在手背上。
消毒碘伏、止血粉、抗生素,急救药包里能用上的药品,全都给她用上了。望着任敏忧伤的眉宇,不时被疼痛扯得发抖,苍图心里简直比刀割还疼。他克制住焦虑,轻声安慰着任敏,并用手术刀一点点剥落那些化脓的疮痂,直到把要害部位彻底清理干净,才重新缠上干净的纱布。
尼克将火炭移到任敏脚边,烤着一双因为没有鞋子而在丛林里被扎得血迹斑斑、不停颤抖的小脚,并握起她冰冷的小手,将手心里热乎乎的温度传给她。花梨莎找来一只钢盔,走出船舱准备盛些清水回来,给任敏擦洗一下头发,却猝然没有提防,被一个乌头垢面、衣衫褴褛女人迎面抱住,吓得她险些尖叫,将对方推下船头。
“花梨莎,我亲爱的女儿!我是妈妈,茉妮娅,上帝保佑!你还活着!”
花梨莎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母亲,此刻就像从天上掉下似的,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苍图几个人出去的时候,她还祈祷上帝,希望母亲的灵魂可以安息。因为自从海盗船炸平了雾鬃部落之后,花梨莎寻找母亲的希望归于破灭,而随后自己面临的生存危机,已经令她无暇他顾。
面对母亲热泪盈眶的双眼,一声声无比亲昵的呼唤,花梨莎一下扑进她怀抱,被惊喜和幸福淹没了。
“好孩子!快别哭了,你爸爸呢?他也被抓进来了吗?”茉妮娅的询问令花梨莎抱得更紧,哭得也更伤心。作为年长的母亲,不难预料到这种结果,忙安慰自己的女儿说:“别再伤心了,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个男子汉,愿他在天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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