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图很快趴了下来,眼睛靠在瞄准镜上,开始感受光线和适应距离。他将射击需要的风速和空气湿度告诉唐休,唐休便开始按照指导给他的方法,慢慢调试辅助望远镜上的数据。
皮基卡和桑丘司将车驶过贝佛利山庄南面的威尔希尔大道,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停下,熄灭了车灯。皮基卡举着望远镜,兴头十足地说:“对,就是这里,位置很好。把照片给我,叫什么来着?”
桑丘司记得很清楚,立刻回答说:“波茨。”
“没错!我喜欢这个名字,但不该是个狗娘养的。”皮基卡说着,就把一支SVD步枪拽了出来。
“等等!等等!”桑丘司劝阻说,“别着急,伙计!时间还早,苍图在纸条上写得很清楚,要暗杀,懂吗?大概九点钟以后,咱们的小心肝儿才会在对面这家夜总会出现。你得像蜘蛛那样,想吃到可口的点心,就要有足够的耐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里昂德的杀人心结
细雨仍在阴凉的山风中撒落,四周一片昏黑寂静。苍图调试好了狙击步枪,坐起身对一旁兴致盎然的利昂德说:“听着伙计,你得去找到个人,立刻就去。”说着,他把强森的照片和一张纸条递给利昂德。
利昂德原以为自己会留下来,看苍图如何一枪击碎鲍迪的头,但苍图面色严肃,举在眼前的照片和资料,令利昂德错愕地眨眨眼睛,不得不也变得认真起来。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话不无道理。咱们既然决定对鬼蛇帮下手,就要一击毙命,不给他们还手的机会。这是三号头目,上面有他的地址,你尽快找到他,然后通知我。到时听我命令,咱们一齐下手,先斩掉三个蛇头,再去对付另外两个。一旦我们今晚的暗杀成功,就算鬼蛇帮日后查出凶手,也不会再有谁能够组织帮众,对我们实施反扑。懂我的意思吗?”
利昂德不是糊涂虫,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抓起地上的M40狙击步枪,把握十足地说:“放心吧,500米内打人的脑袋,我可是个神枪手。”利昂德抄起行李,准备沿着山脊离开。
苍图突然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说:“记住我的话,强森今晚在他的公寓里开生日派对,与会者有很多人,下手的时候别伤及无辜。利昂德……”苍图顿了顿,略带迟疑地说:“咱们一起闯过无数鬼门关,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知道你有个癖好,喜欢杀政客,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出色的暗杀者,动作干干净净,只按名单取货,然后悄然而退。要知道,现在的你,已经脱离了铁耙号,别再做错事。”
利昂德很清楚,苍图想要暗示自己什么。以强森这种家伙,绝不会为了一个生日,就搞铺张奢华、声色犬马的庆祝,其真实意图,不过是为了借机结交和拉拢权贵,为自己的流氓事业巩固路基。
利昂德是个高大健硕的俄罗斯人,有一头像雀麦成熟时微黄的亚麻色卷发,碧绿的眼睛看人时,总是一闪一闪,颇令年轻的姑娘们艳羡。
大家相处以来的日子里,唐休常和三个海盗聊天。一次听皮基卡说,在利昂德十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当时是苏联一家国企纺织厂里的锅炉工人,为了照顾年幼的儿子,不久便娶了一位容貌端庄的立陶宛离异女人做妻子。迫于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老实憨厚的锅炉工,将自己半年的积蓄取出来,换成几瓶上等的沃德咖烈酒和几包味道颇为香醇的高加索雪茄,硬着头皮、经验生疏地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就这样,利昂德的继母,很快也在父亲的单位上班了。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虽然清贫,倒也算得上平静。
直到某天中午,利昂德的父亲去车间里找工具,恰巧撞见自己的妻子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双眼惶恐,长发散乱,胸口衣襟皱巴巴地敞开着,像刚刚结束小便似的,半蹲着身子用手帕不安地擦拭下体。直到丈夫走到她面前,女人才闷声大哭,说自己被厂里的工党书记:乔尔多柯曼强暴了。
利昂德的父亲勃然大怒,抄起锤子就要冲出去,找到乔尔多柯曼敲碎他的脑袋。可妻子拼命拉住丈夫的脚,央求他不要这样做,并且把乔尔多柯曼警告自己的话,讲给了丈夫听。“亲爱的,别去惹那个魔鬼。他说过了,只要我们找麻烦,他就会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一个卑鄙的锅炉工人。但如果我们不那样做,他就命人给咱们加薪水,还打算提拔你,安排你去做购买煤炭的差事,有捞不完的好处……”
然而利昂德的父亲,是个性子刚直的人,最终没能咽下这口气。他把纺织厂工党书记强暴妻子的事写成举报信,分别邮寄给了工会和当地法院。结果出乎意料,第三天夜里,就有一大群法官和警察抄了利昂德的家,罪名是诽谤上级,给无产阶级**抹黑。
直到现在,利昂德还清楚地记得,一个鹰钩鼻子的法官,威风凛凛地站在他面前,将当时天真不懂事的他,手里正吃着的一块巧克力,硬生生抠了过去,塞进自己的嘴巴,像撕咬阶级敌人的皮肉一般,异常凶恶地说:“——这也是国家的了!你这下流的小崽子。”
打那之后,利昂德便离开了破产入狱的父亲,跟一群坏孩子整日胡混,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流氓。十五岁那年冬天,街上飘起鹅毛大雪,利昂德穿着一双破球鞋,哆哆嗦嗦地守在一家高级洗浴中心门外。刚刚获得副市长候选人提名的乔尔柯多曼,醉醺醺地走出洗浴中心,正要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就被匕首刺死了,刀尖从背后插进胸腔,割破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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