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局长努力思考了好一阵,先是懊悔自己没听方片枪的话,哪怕行为低调一些,今晚躲在家里,也不会被苍图这么轻松抓住。而后,他又瞻前顾后地想了一系列计策,最终还是以先保命要紧,拨打了电话,把一切都按苍图的意思去办。事实上,他已然成了苍图的“帮凶”,得想方设法帮苍图达到目的,这是他唯一保命的筹码!
滇西大山里,白天异常酷热。苍图光着膀子,露着满身虬扎的肌肉,砍了些树枝盖住局长的警车,便坐在一簇阴凉下,更换胸口的绑带。而他那把獠长的刺刀,依旧斜刺在脚边的地上。
矮胖局长被手铐拷在警车屁股上,人已汗流浃背,他像狗一样吐着舌头说:“咱们换个地方,找条溪流坐着,你这样会让我中暑的。”
苍图细心包扎着自己,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淡淡地说:“你再抱怨,我就把绑到石头上,曝晒成木乃伊!比起战俘,算对你很客气了。”
“你……你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你的战俘,我可是一县警局的局长!有人报案,我们就要查案,天生吃这碗饭,你受了什么冤屈,总不能往我们办案人员身上撒气吧?”矮胖局长很是受不住酷暑,愤愤不平地理论道。
“哼!”苍图嗤之以鼻地说:“露天神府江段,明明是一个傣家少女受人奸害,可你们查办出来的案子,居然是失足坠崖,还恬不知耻地上报,张口一个宗旨,闭口一个精神,说你们顶着烈日、翻山越岭,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你眼里还分得出黑白吗?”
矮胖局长心头一沉,但他不敢多加思索,生怕给苍图看出心思,便忙打岔说:“那是验尸官得出的结论,不会有错的!而且,那个案子里的少女,身上多处有划伤,体内并无异物!”
“那因为你们这些第一时间赶到的人去晚了,犯罪现场已经被打扫过!那少女是死在一条境外走私暗道上的,可见这条暗道体制非常健全,维护得也相当到位。一旦这些人在走私暗道上留下蛛丝马迹,很快就有人清扫。”
“什么?你说得是真的吗?”矮胖局长有些发慌,可他强颜诧异道:“如果真有不法分子,利用滇西的山路走私,你尽管告诉我,我会一查到底。嗯……咱们也可以合作,打击犯罪。”
苍图包扎好胸口,走过去递给矮胖局长一瓶水,并蹲下身来,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合作?我现在谁都不信,甚至怀疑你,就是其中的一个内鬼!”
矮胖局长吓得水瓶脱手,洒了自己一身,因为他最怕的,正是苍图往这个方向猜测,他瞪红了眼睛怒道:“不许侮辱我的人格!证据呢?你犯罪抓你,是因为有证据。没凭没据的事儿,谁敢乱来。”
苍图鄙夷地弯了弯嘴角,不再理会他什么。
两个人在山中苦熬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矮胖局长正昏昏酣睡,却被身旁的手机铃声吓醒。苍图已经不见了,而打来电话的人,却正是苍图。
“大局长?我要走了,手铐的钥匙,在你衣兜里。那个炸弹腰带,只是个唬人的东西。不过,你自己多掂量着点,当心哪一天,被人戴上真家伙,丢在大山里!”
矮胖局长一愣,茫然不知所措,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焦急地问:“你不要那个小姑娘了?今天天一黑,我的警员就会把她秘密送到这里来!”
“我已经将任敏带在身边了。”苍图低沉地说。
“你……你是在耍我?!”矮胖局长顿时气结难耐。
“不是我故意想耍你,这两天来,恐怕整个世界都在抓我。我不能再犯糊涂,真相大白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而且,我对你说过,那些是越境杀手,他们必定会对县警局的一切通讯监听!如果天黑等你的警员送人来,只怕人未送到,杀手却随之引来。”
“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你想这么一走了之!”矮胖局长心知苍图已在千里之外,顿时恢复了一往的暴脾气,在电话上怒喝道。
“我必须带任敏走,不然她也会被屠口!报复我的人,并非仅仅是要杀了我那么简单。等任敏恢复了意识,我会再带她回来,还我一个清白,也给她一个公道!”
“你不能走!你要相信我们警……”矮胖局长暴跳如雷,扯着嗓子没等喊完,电话里就嘟嘟闷响,对方挂断了。
骄阳炙烤着一望无尽的山脉,葱郁的树木,已然成了绿色的火苗。热浪扑在苍图脸上,汗水从额头滑到下巴,又滴答在滚烫的山石上,瞬间蒸发不见。
苍图眯起睫毛都挂了汗珠的眼睛,煎熬地望了望刺目的烈日,又回头看了看来路。苍翠的山峰上,没有追兵的影子,他咬着牙,忍住胸前旧伤口的疼,绉了绉肩膀紧勒着的绳索。
仍旧昏迷的任敏,被裹在一个帆布担架里,横背在苍图健硕的脊背上。虽然呼吸平稳,但她眼睛和嘴巴紧紧闭着,眉宇间仿佛还凝聚受伤害时的痛楚。这张稚嫩的小脸,在烈日炎炎下,也经受不住酷暑,宛如一片虚弱的荷叶,滚满了露珠。
第十章:一场心碎的逃亡(3)
苍图拔出挂在膝盖上的朴刀,又砍了一些芭蕉叶,披在身后为任敏遮凉。而他自己,则戴着树枝编成的草帽,像个树人似的,在茂林山野中一路穿梭。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绿色大刺猬背着一只小刺猬在途中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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