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泛着泥水和腐树的腥气,几个人倒觉得呼吸畅快许多。危险情形暂时摆脱掉了,苍图划着船跟在杂佛身后,这才想起来问他,刚才在丛林里见到的土人,到底在私下交易什么。
杂佛也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还记得雾鬃部落的勇士卡萨卡吗?我讲一件事,你们就明白了。有一次,我在丛林里狩猎宝石,恰巧撞见五六个女土著,脑袋被绑在一根木杆上。卡萨卡用皮鞭赶着她们走路。于是我就跟踪他,以便有机会猎取他脖子上的宝石。可我万万没能想到,卡萨卡居然是和焰鬃部落的土著见面,将那些女战俘偷偷贩卖回去。”
“怎么?卡萨卡身为雾鬃部落的勇士,居然干这种勾当?就不怕酋长和巫师们发现了此事,重重责罚他?”唐休很惊讶地问。
其实他心里一直记恨着卡萨卡,若不是此人言而无信,他和苍图也不会被关进地窖,而花梨莎也更不会受此伤害。所以,他闻听此言,便想掌握这个把柄,日后让昆帕帕去揭发卡萨卡。
可是杂佛接下来的回答,却令唐休感到沮丧。
杂佛说:“在雾鬃部落里,还有许多像卡萨卡这样的家伙,他们仰仗着自己是部落勇士,有一定的特权,就变着法子去囚笼里偷走女奴隶,然后私卖出去。酋长和巫师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若惩罚了卡萨卡这样的勇士,还拿谁去为他们打仗?”
唐休更是惊讶,他又问道:“那些掳来的女土著,不是说为了给部落繁衍兵丁吗?让强壮的勇士去那里受孕,以便壮大兵源,兴盛部落。”
杂佛冷笑道:“哼哼,你倒蛮是天真的可爱!竟信那些愚弄人的鬼话。所谓繁衍兵丁,壮大部落,其实不过一种谎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把淫乐特权垄断在某个阶层,诱惑每一个土著人都想成为勇士,一次维护酋长集团的武装势力。咱们刚才在洼地上,杀死的那几个土著勇士,既蠢笨又迟钝,十个他们也不敌卡萨卡一人。可是,因为他们是酋长的嫡系后代,或者是巫师们的子孙,所以也被授予勇士封号,分羹到了享受女奴、纵欲淫乐的权力。在雾鬃部落里,巫师服务于酋长,操控着整个部落族群的文化和思想,把复仇和战争神圣化的同时,也阉割掉了族人对个人存在的意识。”
“唉!昆帕帕这个孩子真是可怜,还有他那个年幼的妹妹……”花梨莎睡在唐休腿上,竟不知何时醒来,听到杂佛和唐休的对话,却也轻轻搭上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无限凄婉。
“你再睡会儿吧,天亮咱们就可以上大船了。”唐休见花梨莎醒来,而且没有经过一场痛哭,就令自己恢复了平静,唐休心里自然高兴极了。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一个既爱惜自己清白,又爱惜自己贞洁的女人,在受了极大伤害之后,能够在这情况下不哭不闹,真是令唐休由衷的敬佩这种坚强和毅力。
尼克搂着仍在昏迷的米莎,排山倒海一般呜咽起来。五年了,他终于又能和米莎在一起,只是米莎已经感受不出他的爱。
花梨莎看了唐休一眼,似乎唐休背她在丛林穿行时,她就知道唐休为她吃了不少苦。唐休的脸有些红红的,好在月色笼罩着一切。
苍图在最前面划着领头的扁舟,回头瞅一眼尼克,见他丢开了手里的木浆,搂着米莎倾诉伤心,便没冷然地敦促道:“尼克,能在野蛮部落挣扎五年,你也算个男子汉了。但现在,你可不是坐在火车!赶紧划船,否则我就把绳子砍断,丢下你和你老婆,让你哭个痛快!”
尼克赶紧擦拭掉眼泪,又高兴了起来,抓起木浆使劲划水。此时此刻,带着妻子远离身后的丛林,比他的眼泪更切实际。
花梨莎在月色下端详了苍图的背影一眼,苍图似乎对她的醒来毫不在意。这令一个刚刚受了那种伤害的女人,不免有些心底发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苍图突然用家乡话对唐休说:“等天亮了以后,你可要打起精神,杂佛这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还不太熟悉此人的性格和底细,所有的远虑近忧都得提防着。”
在这片野蛮凶险的丛林,除了信任苍图的话,唐休是决不轻信别人的。他点着头,笃定地对苍图说:“嗯!我知道,我会留心他的!”
第三十三章:凶险的漂流(1)
夜色更深沉了,河水淙淙作响,这条亚马逊支流,隐藏在浩瀚的雨林中,殊不知通往哪里。
几艘扁舟悄无声息地向前划行,四周渐渐水气缭绕,不时有银白的龙鱼跃出水面,像有什么凶猛的猎食者在追咬它们。
苍图感到船体有些沉重,回头看了一眼,尼克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的头枕在米莎的小腹上,夫妻二人枯槁的躯体,已经被疲倦和虚弱消磨得所剩无几。苍图也不再说什么,只把划桨的力气加大了些。
花梨莎给唐休包扎着腿伤,唐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强过,这是他进入丛林以后,少有的冷静与沉着。前两夜的险恶经历,令他充分意识到,弱肉强食的环境,一旦赤裸裸地表现出来,是多么的残酷和血腥。
苍图划船的速度和动作,始终很快很轻,仿佛知道危险仍在尾随着他们。
杂佛举着夜视镜,一刻也不敢偷闲,仔细侦察着两侧丛林深处,而他的步枪就斜倚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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