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明走进楼道,迅速使自己从回忆中拔出来,他看见墙上,宋长忠的照片仍和其他人一起端庄地贴在墙上……
他看了一会儿那张照片就进了户籍室,方丽很热情地又让座又倒茶沏水的,他们寒暄了一阵,一会儿,何力也甩着湿手进来了,丛明说:“何力你啥时让我喝喜酒呀!”
何力坏笑着说:“先喝方丽的吧,她不嫁我敢娶吗?!”方丽就将一块抹布扔向何力,何力一把就把抹布接住了,他说:“看看,要老婆就得娶这样的,多善解人意呀,知道我刚洗了手需要毛巾,多有眼色啊……!”
方丽说:“何力你滚刀肉!我不跟你贫嘴!”这时就听丛明问:“方丽有对象了吗?”
何力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这回我不开玩笑了。方丽搞了一个部队的参谋,那小伙子长得帅着呢,有点像林天歌……” 何力是不自觉状态提到林天歌的,方丽的脸部抽搐了一下,目光中有一份飘忽的难以捉摸的情丝,也仅是飘忽了一下转瞬就消失了。何力无意提到林天歌,他完全没有顾及方丽的表情仍自顾自地说:“唉,可惜了,林天歌,多好的小伙子呀……”
又聊了一会儿,丛明就告辞骑车子走了。他的脑子里不断盘桓着这样的问题:为什么第一案发在红山道派出所?他认定陈默的时候就首先想到了方丽。方丽跟宋长忠在一个所,回忆过去跟陈默的那场谈话,陈默对方丽的印象极好,假如陈默暗恋着方丽,肯定到红山道派出所的时候就多,他选择袭击宋长忠的机会就多。另外,陈默深入到这两个派出所,中山路派出所也好,红山道派出所也好,都有条件,红山道有方丽,何力、邓梅,中山路有林天歌、江舟。他是刑警,去这些派出所办个户口,看看同学也很自然,趁机将谁在什么日子值班,主班还是副班的情况一一摸清楚,了解了所有情况也不至于引起派出所任何人的怀疑,再一看宋长忠,孙贵清都是百十来斤,不足170米的小个儿,好对付。再加上跟踪,不难摸清几个人的家庭住址和行走路线,林天歌跟孙贵清在一个所,又跟陈默是同学,成功袭击这三个民警,实在没有比陈默更具备条件的了。
而丛明在推理过程的其中之一条是:罪犯熟悉两个派出所三个民警的家庭住址、值班情况、回家路线,罪犯有接近这三个民警的职业条件。
丛明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古城百货大楼跟前,他看到疯狂抢购的人们争相买着彩电和冰箱,有的一家竟一下子买两台,物价的飞涨,货币的一再贬值,老百姓生怕手里那俩钱涨毛了。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国人似乎第一次有了囤积的欲望,那些平时挑双袜子都要左找毛病右找毛病的主儿,抢购冰箱和彩电时,交了钱连箱都不开搬了就走。他看着搬电视机的人们忽就想起了离开防暴队调到古城电视机厂的洪仙寿。
洪仙寿是武协主席吉茂生的徒弟,洪仙寿的散打在古城是首屈一指的。有一次在吉茂生家,丛明碰见了洪仙寿。吉茂生就介绍说:“丛明的姥爷是我的大师兄呢!”因为这一层关系洪仙寿和丛明就格外亲热。两人经常切磋武艺。后来防暴队缺散打教练,丛明就极力推荐洪仙寿。洪仙寿当时挺想留在防暴队,哪怕不占警察编制以工代干呢,而当时公安局一律要求接收受过专门训练的大中专警校生,洪仙寿一看进不来,当了一年教练就联系了电视机厂保卫科。丛明记得临走时,洪仙寿和他对饮时,对防暴队的每个人都做了一个评价。他说白队长这人做人太滑头,大老郭有心眼,夏小琦聪明,秦一真义气,鲁卫东马大哈,娄小禾小心眼,陈默这小子他妈的是个白眼狼……洪仙寿拍了拍丛明的肩膀说:“最可交的还是丛明你啊,你好好念书吧,你这人虽然魔魔怔怔的,将来一定有结果的,我发现你身上有许多超过常人之处……”
那天他们俩喝了很多,当时洪仙寿说陈默“白眼狼”时,他没往心里去,因为陈默平时挺抠门的,一屋子人坐着聊天,陈默从来都是旁若无人地从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一根,从来不给别人让烟。有好茶叶总是锁着,哥们弟兄一起出去吃饭,他从来不舍得掏钱,但他却请白大队和大老郭,所以丛明老觉得陈默势力。他想老洪说陈默白眼狼可能是嫌陈默不给他让烟什么的,他就没往心里去。好几年过去了,现在突然想起当年老洪评价陈默的这句话,他觉得有必要找找老洪去,了解一下当年老洪何以要那样说陈默……
其实即使不是为陈默的事儿,他也该看看老洪的,他上学以后还一直没去看过老洪呢!
老洪家在电视机厂后身的家属院里,到老洪家时,已是晚饭时分,丛明在楼道里就闻到了各家飘散的做饭的香气。
敲门,是老洪来开的门。老洪一见是丛明激动地捶了丛明一拳,那一拳看着猛,落到丛明身上却极轻棉,令人有一种情感的贯通感。
“哎呀,两年不见了怎么样?书念的不错吧!”
“还行!”他想起当年老洪对他的评价,真觉得老洪这人功夫好,看人的眼力也好。
他们很亲热地叙旧,老洪让老婆出去买了一只古城扒鸡、猪耳丝等现成的凉菜,俩人就摆了桌子喝开了,一边喝一边聊在防暴队的往事。丛明说:“洪大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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