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民工听到挖出枪就全围过来了,大家争着要看看究竟,黄秋河说,“这枪不定是咋回事呢,咱交给工头省得惹麻烦!”这时工头挤进人群,他把烟头往鞋后跟上一捻说让我瞅瞅,伸手接过了那把枪。他左看右看说:“快交给公安局吧,是真家伙!咱还是别惹事为好!”
黄秋河说我大伯在公安局,要不要我去叫一下我大伯。工头说,你和蔡小生就近找公安局的谁来都行,咱把这枪交了算完事……
桥头派出所的民警跟着黄秋河来到工地取了枪未敢怠慢地交到了分局,分局见是枪,也未敢怠慢地交到市局,市局技侦处迅速对枪和枪里的弹夹进行清洗检验。那是一把五四手枪,枪里有一个弹夹,弹夹里没有子弹,那枪虽在塑料袋里包裹着,但经污水冲,经淤泥的污蚀和埋压,枪身已锈迹斑斑。娄小禾极其细心地一点一点进行着清理,师永正则守在旁边看着、等待着……
“1145”案八年悬而未破,这是古城人的一块心病,更是师永正心中的一块“堵”。刑侦体制改革,刑侦处已改为刑警支队,师永正现如今是古城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兼刑警支队支队长,肖坤一直觉得自己在刑侦副局长这个位置上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正好主管治安的胡副局长到点儿了,他就接了那个角色,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而这样一来,“1145”案件的侦破就历史地落在了师永正的肩上,这几年任何与枪有关的人和事,对师永正来说都成了最敏感的神经牵扯。现在,他还不得而知这把枪究竟是否与“1145”案子有牵连,倘若有,那或许会是启开八年悬案之谜的一把灵性的钥匙,最起码也是在绝望的断层中升出来的一线契机……他正想着的时候,娄小禾急冲冲的话音就打断了他的思考:“师局长,检验结果出来了,这把五四式手枪的枪号为12100096,而弹夹号与枪号不符,是9574……”
师永正神经末梢触电一般与那枪号和弹夹号迅速联通在一起,他太熟悉这把枪的枪号了,不用去枪柜里查枪档,这是林天歌被抢的那把手枪,而那个弹夹号,如果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应该是被害民警孙贵清的……
情况重大,他必须要跟新上任的局长汇报一下。
这两年,公安系统实行领导干部异地交流,从省城交流过来的新局长叫王文君,是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解知凡被交流到H省一个偏远的小城市,虽然在公安局长的职务前还挂了个副市长的职衔,但谁都知道那是一种明升暗降,其实也就满足了解知凡的一心想当副市长的虚荣心,案子没有破,任何一任走了或来了的领导除了压力,没有什么光彩可言。
王文君的办公室仍在206号房间,自“1145”案发以来,这个屋已三易主人了。
师永正一进屋就看见了满眼的绿色,窗台上,桌子边,沙发前,摆满了绿萝,文竹和巴西木,师永正也很喜欢这些绿色的充满生机的植物,要是在平日,他一定少不了要赞美几句,可是这个时候,他满脑子转动着的全是枪!枪!枪!
“王局长,从唐河铁路桥下半米深的淤泥处挖出了被害民警的枪和弹夹!”王文君年轻干练,他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转而沉稳地思索了一下对师永正说:“仅凭获得的被害民警的枪和弹夹还不能说明什么,枪上的指纹有可能查验出来吗?”
“我已叫他们送公安部二所,枪击部分似有几条纹线。”
“那么,我想是不是请教有关方面的专家,搞清楚枪陷在这么深的淤泥里需要多长时间,这样也就大致确定一下犯罪分子扔枪是在什么时间,从1987年第一起案发,这八年的跨度排查起来,最好在时间上有个限定比较好一些!”
师永正走了以后,王文君拨通了市委书记臧天意办公室的电话:“臧书记,我是王文君,我有重要情况要向你汇报……”
臧天意听完汇报,放下电话,就叫秘书安排车悄悄去了唐河。
臧天意40岁左右的年纪,是古城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市委书记。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全国大中城市逐渐重视起城市的环境改造和美化,臧天意上任之后先到大连、威海、厦门等几个城市实地考察了一下,这些城市的河道经整治以后,就像城市的一面无尘的镜子,照出一个城市洁净的精神面貌。唐河是一条历史悠久的河流,他臧天意为什么不能让唐河的古老和陈旧焕发出新颜呢!他下决心要给古城人一个惊喜:整治唐河河道,清挖河底淤泥,修建古城的唐河带状公园。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清理淤泥竟挖出了“1145”悬案中的被害民警的手枪和弹夹!那把被挖出的手枪和弹夹,将沉寂了八年的案子重新拽到了古城人的关切里……
唐河挖出手枪的事被沸沸扬扬地传开来。
“唐河自有历史以来就没挖过淤泥,谁能想到这新来的市委书记要挖河呀!”
“要是不挖河,那把枪永远都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啊!”
“嗨,都是天意呀,就是挖河,那大铲车轰轰隆隆地一嘴抓那么多脏泥,怎么那么寸就能单把那枪拣抓出来呢!”
“哪儿呀,犯罪分子真要扔河中央,真要是遇大铲车铲,那么点的小物件早和了泥被埋别的地儿了,你说那犯罪分子偏偏就扔到了桥墩子底下,偏偏铲车又进不去,只得改了用铁锨挖,多亏是用铁锨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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