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之夜_[法]保罗·霍尔特【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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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别人相信汉斯·格尔格听到了洛赫利女妖的召唤,让人相信汉斯并不是直接从后门离开了房子——这很关键,如果发现汉斯从后门离开,必然会有人生疑……”

  “可是,他怎么能引诱汉斯走向池塘?”简玛瑞·威柯斯瞪大了眼睛,喊了起来。

  “孔雀羽毛就是这个用意。刚才进入房子的时候,我注意到走廊的装饰具有单调统一的特点,地面上是红色的地砖,两侧是数量相同的木质房门,走廊两端各有扇门通向外面。如果有人从后门离开房子,他会看到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地,远处点缀着一些小树林——和房子正门外面的景观非常相近。一个不熟悉地形或者是晕头转向的人完全有可能会以为他在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其实他在朝反方向前进。在夜间,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更容易搞错。您的父亲向汉斯提议‘再喝最后一杯’,这其实内含深意。既然您的父亲已经决定要永久地把汉斯从您的家族中踢开,他就可以用各种办法来愚弄汉斯。为了达到目的,您的父亲使用了一个非常巧妙的计策,而且他的计策非常简单——花不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他随便编造了一些借口,跑到了走廊上,移动了衣帽架和摆放着艳丽的孔雀羽毛的矮桌,把它们挪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后门的旁边;后来他又把衣帽架和矮桌搬回了原来的位置,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一根羽毛掉在了地上。剩下的事情您都知道了,不幸的汉斯·格尔格满怀信心地走向了他的末日……最后沉入了水底,和洛赫利女妖的其他受害者相会了。”

  卖花女郎

  一九〇三年十二月的一个夜晚,伦敦城在厚厚的积雪下瑟瑟发抖。洁白的、棉絮一样的雪层把英国首都冻结在了怪异的安详气氛当中。积雪让伦敦人匆忙的生活缓和了一些,四轮马车包裹了铁皮的轮子所发出的声音也不那么响亮了,就连兜售冬青树的商人的叫卖声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商人马车上铃铛的轻响变成了一种遥远的乐声,大本钟十七点敲响的钟声也显得比平日谨慎得多。乌云笼罩着伦敦城。夜幕已经降临了,斯坦德街上煤气灯已经亮了起来。尽管圣诞节已经临近了,但是伦敦城的气氛冰冷、凄惨而阴郁——完全符合当地的天气。

  我和波阿翟勒在我的朋友欧文·伯恩斯的家里喝茶。我们昨天晚上都熬夜了,所以谁都没有谈话的兴致。身材高大的欧文·伯恩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比平日矮了一截。他背着手站在窗口,闷闷不乐地望着对面的街道。欧文把个人风度当做了一门艺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然他也在其他领域里出类拔萃,比如说追查犯罪分子。他非常介意自己的外表,甚至成了一种怪癖。他总是细心地打扮,而且善于在公共场合哗众取宠——他在这方面的才能无人能敌。为了引人注目,他不惜搞出耸人听闻的丑闻,就好像那是一种荣耀。比如说昨天晚上,在一次油画展览的开幕仪式中,他又一次成了公众的焦点。

  正在展出的油画的作者是一位年轻的西班牙人,一副高傲而冷峻的派头,他还是西班牙皇室的常客。有人请欧文·伯恩斯对画家的天分作出评价。欧文的回答非常简练:“丑陋也配称做是高雅艺术。”这种说法让周围的一些记者窃笑了起来,不过另外一些参观者却不以为然。至于那位画家,他的脸色苍白,勉强忍住了怒火。画家用生硬的口气要求欧文·伯恩斯离开展厅。欧文立刻反唇相讥,他说在英国的领土上,西班牙画家没有权力下这种逐客令。这个插曲险些发展成为外交争端。

  昨天晚上,欧文·伯恩斯的惊人之举源源不绝。稍晚一点儿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用晚餐,他又犯了老毛病——向身边的女士大献殷勤。那位叫做利迪的女人非常迷人,一头金发,身材苗条。欧文毫不吝惜地用夸张的词汇来赞美利迪的动人姿色,而完全不理会旁边还有一位面容和蔼、笑嘻嘻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也就是利迪的丈夫。等利迪离开之后,那位丈夫向欧文表明了身份,欧文惊得目瞪口呆。在那一瞬间,我们都以为那个男人刚才强忍了半天怒气,现在要冲上来狠狠地收拾欧文一顿。但是他井没有这么做。利迪的丈夫开心地笑了起来,声称欧文的手法很有趣。他甚至对欧文的殷勤之词赞誉有加,说欧文的辞令非常出色,甚至可以用来形容他精心准备了一年的剧本中的美人。他自称是一位剧作家,叫米卡埃勒·波阿翟勒。最后,两个人彼此产生了好感,那个晚会也得以在愉快的气氛中继续,一直到午夜之后很晚才散场。我们离开酒馆的时候还在扯着嗓子高唱:“她的票子还没有打过孔。”我们完全无惧于寒冷,满嘴的酒气——因为我们灌下了太多的啤酒。

  波阿翟勒陷在壁炉旁边的一把扶手椅里面,摆弄着挂在胸前的怀表链子。他默不做声,似乎陷入了沉思,欧文·伯恩斯也是一样。我则在回想利迪·波阿翟勒,在琢磨这一对儿与众不同的夫妇。米卡埃勒·波阿翟勒的态度平和、稳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迷人的利迪·波阿翟勒有一双清澈的、欢快的大眼睛,似乎很喜欢欧文殷勤的赞誉。可是,昨天晚上她起身离开饭桌的动作又非常突兀。欧文现在肯定也在同想利迪·波阿翟勒,因为他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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