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他们顺著雄叔所说的方向看过去,然而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
白时仓悲伤地敛起眼眸,从刚刚开始,他的视线便一直停留在某一个位置。
「雄叔,你看不到吗?」
简短却又带著沉重感的句子轻轻回盪在舞台上,孩子们忍不住转过了头。
有著安静眼神的短发女孩正站在雄叔身後,伸出两只洁白的手臂温柔地环住父亲的肩膀。然而雄叔却对白时仓的话恍若未闻,只是痴痴地看著前方空无一人的位置。
「阿璃,爸爸会替你惩罚背叛者的,你放心,放心……」
细长的手指哀伤地碰著父亲的脸庞,女孩缓缓抬起头,那一双安静又温驯的眼落在莉绪所在的方向。
莉绪颤颤地咬住嘴唇,她的眼突然由细睁大,终於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
那一天阿璃为了询问剧本的事情从社办追出来,她却以著冷淡的态度和声音切割著两人之间的友情,假装没有看见那张脸庞刷成一片惨白色。
或许是阿璃那时候露出的眼神太过悲伤,悲伤得让她无法面对,所以她的记忆在潜意识之中便将那个眼神完全抹去,假装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人类总是会用自以为的认知来盖过所发生的真实,但是那一天她其实并没有回避阿璃的眼神,她真的和阿璃对上了视线。
看到那双原本安静温驯的眼底流出了悲伤,那深沉到没有终点的眼眸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所以那一天开始她拒绝接受视线的交集,因为阿璃那双悲伤到快要哭出来的眼眸总是会不自觉的在其他人的眼底出现。
她的家人,
她的同学,
甚至是她的男朋友,
在他们的眼底,她不断窥见阿璃的悲伤视线然後头痛欲裂。
「哪,我们是朋友吧。」
那熟悉的嗓音在这个时候刮著她的耳膜,像一把刀似的在体内留下深深长长的痕迹,从此结痂。
莉绪怔怔的看著那双悲伤却不带任何憎恨的眼神,她颓然地捂著脸,终於忍不住无声地哭泣起来。
【落幕】
帝都高中的戏剧展仍是如期举行,只是初九他们的班级却在参赛的当天放弃了争取名次的资格,改而在阿璃的追思会上演出了这场戏。
没有工作人员名单只有作者名字与剧情大纲的小册子,在追思会上被一一发放给来参加的学生们。
然後所有拿到小册子的人,都在最後一页看到了短短两行字。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黑色戏剧展-番外
【他和她的故事】
由电视机内发出的罐头式笑声因为突然响起的尖锐铃响而遭人中断,原本鲜豔的色彩画面缩成一道银光,然後全数转黑。
坐在单人沙发内看书的小男孩因此抬起了头,他看著著关掉节目的兄长急急忙忙地接起电话,铃声虽然中止了,却又在下一刻换来另一声错愕的低嚷。
「您说……不见了吗?我们家附近?我这就去帮忙找看看……好的,一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不,这是我应当做的。我想她一个人应该也不会跑太远……嗯,先这样。」
即使只有凭靠著兄长单方面的言词,小男孩依然能轻易地判断出是发生了某件令人伤脑筋的事。
挂上电话的年轻男人立刻地就注意到那道隐含疑问的视线,他露出苦笑,但很快又让担忧的表情给取代。
「阿奇,哥有事到外面一趟,邻居家的小孩好像在这附近走丢了,我去帮忙找一找。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小心一点,记得别随便乱跑。」
获得解答的白奇淡淡地点一下头,他点头的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有些难以发现。接著那双异样黝黑的的眼眸再一次地回到书中内容,彷佛得到答案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年轻男人对於比自己相差多岁的弟弟的冷淡反应显然是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妥。他又匆匆地交代几句,随手抓起晾在椅上的外套往大门走去。坐在沙发上的白奇看见了兄长的脚步有些一瘸一瘸的,据说是某次受伤所留下的後遗症。接著他听到门扇弹开再归位的声音,那是「碰」的一声。
失去了电视节目的陪衬,仅存一名小男孩留著的客厅变得更加安静,静悄悄的,偶尔才会响起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不像一般的孩子难以在这静谧过头的空间坐得住,白奇继续专注地阅读手上的书籍,他的眼睫是垂下的,侧边的脸部线条有种迥异於这年龄的冷淡浮现。
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间断却又规律地在客厅里持续著,一会过後是加杂进其他的声音。
先是滴──答──,再来是滴滴答答,紧接著是转为哗啦哗啦的音响。
下雨了。
从白奇坐的位置看不见门外,但他可以想像得到外面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层层叠叠的云遮蔽著。屋外正下雨的事实只是让白奇顿住一下看书的动作,他像是反射性地抬起头,却在准备低下的时候。
是狗的吠叫声使得他中止了这个举动。
白奇侧耳倾听了一会,确定那阵叫声是从自家的後院传出的。他们家後院确实有养著一只土狗,平常温温驯驯的,对认识的人鲜少吠叫。
那麽,换句话说就是?小男孩抿直唇线,他放下读到一半的书本,他听著那阵吠叫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决定到後院一探究竟,再来决定要不要打110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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