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奇怪的是,在警方的记录里面,却完全没有这回事……说两个孩子都是在学校的……”
“这也能掩盖呀,臧家的财势不是一般大啊……”
“对啊……那是为了掩饰什么呢?”
“解微蓝的两个儿子那年才多大啊?”
“一个七岁,一个六岁。”
“那能干什么呀,也许是大人怕孩子被警方盘问受惊而掩盖的吧。”
“可是,警方在解微蓝的体内还发现大量酒精。”
“酗酒?也难怪,夹在父子之间一定很痛苦吧。”
“那些酒精,是达到足以让一个人失去神志的量的。而现场里,是解微蓝躺在浴室里,因割脉失血过多而死。”
“师父……你在怀疑什么呢?”小宜不解。
“解微蓝曾是抑郁症,警方断定她是自杀的原因是她曾发生过多次自伤自残了,手腕上也有之前留下来的伤痕。”
“嗯。医生不也证明了这种可能么。”
“呵呵。是呀。”海啸也笑了,“大概是我小说写太多了,总以恶意去揣测那些事件。”
“那么在这件事里,您的恶意是什么呢?”
“我想呀……她的两个儿子并非是一无所知……不是有个儿子还是她和公公生下的么……六七岁的年纪,该知人事了吧……”
“……”
“如果看到在浴盆里喝得酊酩大醉的母亲,看到她手腕上那些陈旧的伤痕,会痛恨她这样活着也说不定……”
“师父……您好恐怖……”
海啸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当我没说吧……”
令人发指的可能性,是连写惯了世间百态的小说家都不愿去真正面对的。但不知那一年的那一天,两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在他们回家之后,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情景呢?
“我们是怪物。”
很多年后,臧克勤还可以回忆起弟弟当年那天真的语调。
他白皙的小脸挂着恶质的笑容,小嘴微撇。
指着浴室里喝醉的女人道:“同样是玩具。她为什么这样想不开?”
然后走过去……
臧克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要到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敢这么问弟弟。
“因为同样是玩具的话,会很妒嫉别个玩具更得宠呢。”臧克俭笑嘻嘻地说道。“哥哥,你不会和我争宠的。对吧?”
那是臧克勤一生所能见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从此他不再试图摆脱自己是怪物的事实。
因为那已是与生俱来的烙印。
人们,大约都是要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个瞬间,领悟到自己的命运早已无法更替。
真正的失控,往往是在你未知的某时某处。
比如,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个晚霞漫天的黄昏,有人也才如此领悟。
彼时窗外景色美极。却眼看着自以为志得意满的人生,倏忽间就走到了尽头。
我们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漠视了那些真理与正义,而将一切掠夺看得理所当然?
因为别人负我,那么我就从别处获取?因为这样东西我想要,就伸出手去?
让这世间,再无公平可言。
7
“公平?什么是公平?”我啜饮着杯里甜美的佳酿,心想。
比如臧诚真难道就真比别的男人有魄力,才有了这么大家产?
比如我就活该从小父母双亡,流落国外?
公平?我嘴角荡漾起冷笑。
手机美妙的铃声忽然响起。
我接听。
“小微。”
“哦,是铃姨啊。”我压低了声音。
“我已经将我三分之二的财产打入了你的帐户。”
“好的,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是。”对方的声音突然哽咽,“小微,多谢你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铃姨,”我正色道,“是我该谢你,要不是你,我在国外的那些年,早就饿死,更别说读书毕业回国了。”
我和她又唏嘘了几句,挂掉电话。
那是解微蓝的生母赵铃。
是被臧冶始乱终弃的女人。
我可以理解一个未婚先孕的少女的苦衷,也能理解她为了一份生活再度委身于某位法国企业家的无奈,当然更能理解她拥有足够的资本后想寻回遗弃在孤儿院的女儿却得知女儿再度被那个负心人染指后的愤怒。
我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脸。姨妈说我和小时候不太像了。如果她能看到出国后身无分文的我在街头乞讨三月后的惨象,她就不会奇怪我为什么和以前不那么像。
因为和赵铃的面貌有三分相似,我被她收留下来。
之后又将我整形成和她七分的相似。
当她对我讲述这一切,并祈求我为她报仇的时候我郑重许诺。
虽然,我倒不以为她的女儿委身于自己的生父,和我的寄人篱下比起来,更加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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