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以一个局外人的观点来看,我倒不认为缪小姐参与了其中。”海啸以惯常语速慢慢说道,“首先,歹徒让她去交钱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毕竟是一个弱质女子,发生什么状况时好对付一点;其次,如果这事是她主使,她未免也太笨了些——纪小姐在失踪之前刚刚与她见面,赎金一定要求由她去交付,纪小姐如果不能回来整件事受益最大者可能就是她——她这嫌疑,未免也太明显了,缪小姐实在不像是一个这么不稳妥的人。”
见章远嵩半信半疑地点头。海啸慢慢收敛了笑意。他低头沉思——缪榕岚不可能做这一切的另一个显要原因,他并未言明……
男人走后,小宜对海啸开火:
“无耻的人我见了多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您啊,这生意做的,不管什么案子都接了!”
“也是,十万块呢,‘如果事成,必将重谢’,瞧您的嘴啊,都咧到耳朵根儿后去了!”
海啸不去在意小徒儿的念叨,坐在那里沉思,过了一会儿抬头笑道:“你懂什么,这章远嵩还算是一个忠厚之人了。”
“嗯嗯,他是忠厚之人,这世上没奸险小人了。”
“你年纪尚幼,不懂人心险恶,若他真是恶人,有各种方法能让那缪榕岚痛不欲生,‘断绝一个人的心念,那人就与死无异了’,若他有心,多的是方法,可以兵不血刃,全身而退。”
听得这话,小宜有些怔忡,呆呆看着师父的面容——海啸的表情,仍是那般温和无害,似是毫不觉察自己所言,是多么现实而残忍。
“而他居然还冒着被人讥嘲泄密的风险,对我坦白告知,希望我为他解决难题。这番诚恳,你以为这世上男子,是很容易就做到的么?”
小宜苦笑:“这样说来,他还是个大好人了。”
海啸见徒儿眼光黯淡,不禁抚着她头顶笑道:“好人坏人,是分的这么清楚的么?你只需要知道,人人皆有底线,有不可能接受之事,旁人看来也许是小题大做,但当事人眼里,就是山呼海啸。况且大部分情况下,在风雨招摇之中,我们为了保全自身,少不得要侵犯他人利益。”
“借口……都是借口……”小女孩兀自摇头挣扎,“他和那榕岚想必也有过山盟海誓,却因一个不是她自身的错误就一笔勾销了?”
“这世间,人们的感情总是有深有浅。”
“看是男儿多薄幸才是真吧。”
这回换了做师父的人苦笑。徒儿年龄尚幼,说的话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待她长成,那还了得?赶紧转移话题:“这次的任务,还是得请小宜出马啦。”
女孩儿听见师父软了,又得意起来,噘起小嘴笑道:“又有哪次不是呢?”
缪榕岚从外地出差回到本市的时候,已是快凌晨一点了。她累极,心里惟一想的就是,快点回家睡觉。
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租来的单身公寓。在城郊边上。她喜欢清净,虽经济宽裕,也不愿住在城中。
远远看见自己房子,她吁口气,更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
然而车子驶近,她却觉得有些不对。那是谁?谁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坐在那台阶上嘤嘤哭泣?
夜色中可看见对方穿的是浅色衣裙,在夜风中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榕岚停好车子,警惕走近。
“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前哭泣?”
人影受惊似的抬起头来。是个小女孩,虽是看不清容貌,也可看得出她年纪不大,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我迷路了……呜呜呜……身上没钱回家……呜呜呜……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缪榕岚听得最后一句,深吸一口气:“你这样哭有什么用,这么晚了,不如进来住一晚,明天我帮你回家。”
小女孩脸上露出柔弱可怜的神情:“真的?”
“嗯。快点吧,我可是累死了。”
缪榕岚说完,将手里微薄的行李交到女孩手里,率先迈上台阶,掏出钥匙开门。
她当然没看见,女孩在她身后,抹抹脸上的泪(?),露出狡黠的笑容来。
榕岚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女孩已经坐在窗前发呆。
她自顾自洗漱,吃早饭,再看时,女孩还是那个姿势。
其实小宜心里暗恨:昨晚夜风冷露里装乖扮怜等到1点也倒罢了,今天早上没早饭吃还得趴在窗台装惆怅。
她坐在那里,心里都是在盘算回去怎么和师父算这笔帐。
却冷不防缪榕岚已经站在她身后了,轻轻地咳一声:“那个……你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么?”
小宜一惊,转过头来,表情在瞬息变化,作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来:
“我不要回去!”
“为什么?”榕岚惊讶。
“我无处可去,没人要我。”
榕岚走过来抚她头顶:“来,和姐姐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动作立即征得小女孩好感。
她配合地落下泪来:“他……他不要我……他爱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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