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小宜这么说,海啸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又转脸对徒弟笑道,“这岛上的物事无不透着古怪,所以还是少说少做为妙。”
正说着,便又经过了“夫人”的房间,侧耳听听,静寂一片,小宜压低声音对海啸道:“呐,师父,这位夫人天天也不知躲在房间里干什么。我都怀疑,这里面真有活人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样,就听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骨碌碌”地一滚,好像从桌子上掉了下来。
然后有人冷哼:“没用的东西,连东西都拿不好!”
赫然是那位“夫人”的声音。
随即便听见女仆小南战战兢兢的声音:“……夫人……夫人……对不起……”
师徒俩对看一眼,对这位神秘的夫人不约而同充满了狐疑。
到了客厅,正看见小西和小北正在摆放菜肴。岱山照例站在桌旁,只是换了一副表情——小宜刚见他时,只觉得他甚是和善亲切,不似岛主不近情理,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后,虽然他面目实则并无明显变化,却也觉得那表情可憎可惧了。
孤辰已坐在桌边,并无动作,只低着头似在思索,这之前一直狂妄自大口无遮拦的少年,到目前为止,却未发表什么见解。不禁让小宜微微纳罕。
殊隐仍是一张苍白的脸,他谁也不看,只盯着桌上的饭菜。
摆好菜,小西照例端出一瓶红酒,为三位男士的酒杯斟上。
“好了,请各位用餐吧。”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小宜低头吃饭。每咽下一口,都在心内思量自己被毒死的可能。偷眼看师父,他倒吃得安然,时不时还啜饮一口酒。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也要在这岛上再待上六天,什么也不吃的话根本不可能等到那一天,左右是死,不如先吃饱再说。
这样的自嘲中下意识看了一眼岱山。刚好瞥见他嘴角一丝狰狞笑意,吃惊之下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却发现他正是看着殊隐端起酒杯。
难道酒里有毒?不对,师父已经喝过了呀!这样纷乱的思绪之中又看向师父,却发现他也似发现了玄机,瞥了一眼殊隐,手下微顿,却马上转过了眼光,若无其事地又夹了一筷子菜。
殊隐已饮下那酒。
这心机深重的男人,到底是算错了一着,他以为自己最坏的下场不过也是“消失”,却不料他的人并没有消失,转瞬消失了的,只是他的命。
在他整个翻倒、呻吟、呼救、断气的过程中,这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恍若未闻地静默着,管家和女仆们屹立在桌边不动,少年和年长的作家仍然吃着自己的饭,小女孩虽是眼睁睁地看着,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却也牢牢记着师父的话:少说少做。
直到一切随着死亡再度归入沉寂。
11
“像你这样的人,除非面对自己的死亡,是怎么样都不会感到冷酷恐惧的吧。”
“因此也只能得到这个下场。”
两个纤细的身影对着悬挂在梁上,还在摇晃的男人尸体道。对视一眼后离开。
房间内打开的电脑上,有男人留下的“遗书”文档:
“我是罪人。我该死。”
12
赛程第三日。
“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么?”读了“遗书”的小宜,静寂地望着岱山已经冰冷的、却还悬挂着的尸体。“小东、雪影流光、殊隐,应该都是他杀的吧。”
“与其说是自白书,还不如说是控诉吧。这样读怎么样:‘你是罪人。你该死。’”
“那杀他的人又怎么算呢?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就不是罪?”
“在这个岛上,也只能以暴制暴了吧。”海啸叹息。
“可是师父,如果小东和雪影流光真的都死了,那么她们的尸体在哪里?我们已经从小西那里要来所有的客房钥匙一一看过了,除非这别墅里还有暗室,或者埋在了周边我们看不出的地方,还有就是夫人的房间。”
“这么多的可能性,追究起来没有什么意义的吧。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如果要让我们认为小东和雪影都死了,把她们的尸体藏起来干什么。”
“啊……师父你的意思是……其实她们都没有死?”
“也不是……只是这里面肯定还有玄机……”
“带我走吧。”拽着小宜来到别墅外两人曾一起嬉笑的草地,小西发出这样的请求。
“嗳?”
“你和你师父离开的时候,带我一起走。”
“可是我都还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活到可以离开的那一天呢。”女孩苦笑,殊隐死亡的惨景在眼前浮现,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活生生的死亡吧,当时自己是怎么做到那样冷酷的呢,面对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连一丝慰藉都不肯给予。事后也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施以援手也没有用,为求自保只能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吧。小女孩抬起眼来看着湛蓝的天空:如此美好的世界,却如何在上演这样令人发指的惨剧?自己还能够活下去吗?如果没有师父在身边,恐怕自己早就崩溃了吧。只有看着冷静的男人,她才能告诫自己,不断如何艰难,也一定要和师父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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