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记者该说的是“耳机”啦,油头小子说,他指着出现在电视监看荧屏上的主播,说为什么主播的发型总是歪向一边,头发向一边梳下来盖住耳朵,是因为她有个小小的无线电耳机塞在耳朵里,来收听导播的指示,以防节目进行的太长,或者他们必须插进核子反应炉出事的新闻。
这位金发女郎,她正在巡回宣传一种你按着推动就可以减肥的健身轮。她穿了件粉红紧身运动衣和紫色的紧身裤。
不错,她是很瘦,又有一头金发,那个油头小子对她说,可是脸上凹凸的地方越多,在镜头上看起来越好看。
“所以我才一直带着我使用前的照片,”她说,她坐在椅子上,弯下身去,她的身子一直向前俯到双峰都贴在了膝盖上,她伸手到放在地上的一个上健身房带的小包包里照着,她说:“这是唯一能证明我不是天生窈窕金发女郎的东西。”她由包包里取出一张东西来,用两根手指捏着边上。那是一张照片,而那个金发女郎对油头小子说:“一般人要是没见到这个,很可能认为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绝不会知道我下了多少功夫。”
他告诉她说:上了电视,只要还有那么一丁点婴儿肥,你看起来就什么也不是了。一张假面具、一个满月、一个大圆圈,上面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记得的五官。
“甩掉所有那些赘肉,可是我做过唯一真正了不起的事,”她说:“要是我再长回来的话,那就像我根本没活过。”
你知道,油头小子说。电视把一个立体的东西——就是你啦——变成一个平面的东西。所以你在镜头上看起来会比较胖,又扁又肥。
我们的金发女郎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照片,看着她自己以前的样子,说道:“我不想只是一个普通的窈窕女郎。”
关于她的头发太“亮”的问题,油头小子告诉她,“这就是为什么你在春宫电影里看不到天然红发的原因,打光没法打好,和真人搭不上。”
这家伙想要做的是:在摄影机后面的摄影机后面的摄影机,让你看到最后的真相。
我们都希望自己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人。能说什么是好或坏的那个人。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对我们这位头发颜色太金亮,会让摄影机镜头“爆掉”的女孩子,油头小子说明了这些地方电视台制作的节目都分成六个段落,中间放广告。称之为A段、B段、C段等等依此类推。那些像《早安法戈镇》和《朝阳升起西杜纳》等等的,都是濒临绝种的东西,和就只买下一些全国性的谈话节目来填档比起来,制作费太高了。
像这样的巡回宣传,是新一代的杂耍演员。从一个镇到一个镇,一家旅馆到一家旅馆,在当地的电视台和电台上一次节目。推销你新的改良式发卷或是去渍刷或是健身轮。
你有七分钟的时间来介绍产品。那时说如果你没给挤在F段——也就是最后一个段落,那一段在大多数的ADI大概都会给挤掉了,因为前面的段落搞的太长了。
有些来宾实在太好玩,太有魅力了,主持人会把他拖过广告时间。给他“双段”时间。要不就是电视网插进了沉船的报道。
所以A段才那么枪手。节目开始,主持人做个“开场”,你就上了。不对,很快的,油头小子兜在一起的这些难得学到的窍门就会对所有人都失效了。
也许这正是他肯免费教她的原因所在。真的,他说,他真该写本他妈的专书,这
就是所谓的美国梦:把你的生活化成可以卖的东西。
那个金发女郎仍然看着那张照片中很胖的自己,说道:“真是可怕,可是这张大胖子的照片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值钱。”她说:“这张照片以前会让我看着就觉得难过。可是现在是唯一能让我开心的东西。”
她把手伸了出去。“我鱼油吃的多到你都能闻得到味道了。”她把那张照片朝油头小子抖着说:“闻闻我的手。”
她的手闻起来像一只收,像皮肤、肥皂,她透亮的指甲打磨的很光滑。
他闻着她的手,把那张照片拿了过去。平平印在相纸上,正好在高度和宽度上都适合的她就像一只母牛,穿着短短的上衣和低腰的牛仔裤,他一见的头发很普通,是一般的棕色。
要是你注意看油头小子的穿着,浅粉红的衬衫,打着一条知更鸟的蛋般浅蓝色的领带,外罩深蓝色的上装,真是太完美了。粉红色使他面色红润,蓝色衬出他的眼睛。你还来不及张嘴,他就说,你一定要站得出去,站得出去,打扮好了上镜头。要是你穿了一件皱了的衬衫,打一条有污渍的领带,那你就会是他们时间不够的时候拿掉的来宾。
任何一家电视台都要你干干净净,打扮的整整齐齐,充满了魅力。适合上镜头,要有张漂亮面孔,因为去渍刷或是健身轮不会说话。就是要有开心而活力十足的样子。
在电视机的监看荧幕上,那老家伙的脖子上皮肤松垮着,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塞在上了浆而扣得很紧的蓝色领子里。即使如此,在他就坐在那里吞口水的时候,一些多余的皮肤还是从他领口上方挤了出来,就像是在那个女孩那张使用前的超片里那圈由牛仔裤腰挤出来的肥肉一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恰克·帕拉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