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会修女说,那个从来没有人看见过的某种东西,在泰瑞莎·惠勒下方,压垮了一辆在十六大道附近等红灯的汽车车顶。那看不见的东西弄垮了“热带酒廊”的霓虹灯招牌,撞碎了霓虹灯管,使得钢架从中断裂,垂在三楼的一扇窗子前。
但是,还是没办法说清楚,事出无因。一场看不见的骚动在路易士街上横冲直撞,一路从二十大道直到码头附近。
六月二十九日,保安会修女说,日落时间是八点三十六分。
民用暮光结束时间是在九点零八分。
根据一个在奥林匹亚成人电影院票房里工作的男子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票房玻璃板前急冲而过,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更像是一阵风声。一辆看不见的公共汽车开过,或是吐了巨大的一口气,靠近得让他叠在面前的钞票都飞了起来。只是一阵很高的声音,他由眼角瞟见对街食堂里的灯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整个世界隔断了一瞬间。
紧接着,那个售票员形容了最初由泰瑞莎·惠勒报告过的砰然巨响,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有只狗在叫,那个在票房里的孩子后来告诉警方说,那是走路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跨着大步,一只他没有看见的大脚跨过,就近在眼前。
七月一日,大家都在抱怨缺水问题。他们抱怨政府删减预算,所有的警察遭到资遣,汽车失窃率大增,还有涂鸦和持械抢劫也大增。
七月二日,他们没有抱怨。
七月一日,日落时间是八点三十四分,而民用目光结束在九点零三分。
七月二日,一个遛狗的妇人发现了劳伦佐·柯迪的尸体,半边脸打得凹陷下去。死了,保安会修女说。
“蛛网膜下出血。”她说。
在他遭到重击的前一刹那,那个人想必感觉到什么,也许是一阵风,或是什么,因为他把两手举起来挡在脸前。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两只手都埋进脸里,撞击得深到他的指甲都陷进自己被打烂的脑子里。
走在街上,一旦到了两盏路灯之间的暗处,你就会听见,那砰然巨响,有人说是脚步声。你可能听到第二声由更近一点的地方传来,就在旁边,或者,更坏的是,下一个受害人就是你。听到声音接近的人,一声、两声,越来越近,他们就僵住了。或是勉强自己的脚,左、右、左,走三四步躲进附近的门口。他们蹲下来,躲在停着的汽车旁边,越来越近,下一声巨响来到,重击之下,汽车防盗器发出哀鸣,从街那头一路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快。
在一片漆黑里,保安会修女说,那个东西击出——砰——一道黑色的闪电。
七月十三日,日落时间是八点三十三分,而民用暮光在九点零三分结束。一个名叫安琪拉·戴维斯的女人刚由中央街上一家干洗店里下班,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直接击中她背部中央,把她的脊椎打碎,力道大得整个人飞起来,连鞋子都掉了。
七月十七日,民用暮光在九点零一分结束,一个名叫格伦·杰柯布的男人下了公共汽车,由波特街走向二十五大道,没人看到的那个东西把他撞得整个胸腔塌陷,他的胸部深凹下陷,就像是被压扁的柳条篮子。
七月二十五日,民用暮光结束于八点五十五分。有人最后看见玛丽·莉亚·史坦尼克在联合街上慢跑,她停下来系鞋带,看手表来量脉搏,史坦尼克把她戴着的棒球帽取下来,转向后方再戴上,把她棕色的长发塞进帽子下。
她在太平洋街上往西跑,然后她就死了。整张脸由头壳和底下的肌肉拉了开来。
“剥落。”保安会修女说。
杀了史坦尼克的东西上没有指纹,粘满了血和头发,他们发现那个凶器卡在第二大道上一辆停着的汽车下。
警方说,那是一个保龄球。
那些肮脏、油黑的保龄球,只要五毛钱就可以在任何一家旧货店里买到,你还可以挑挑选选,多得不得了。如果有人长期收购,,比方说每年在城里每间旧货店买一个的话,那个人就会有好几百个。即使是在保龄球馆里,要在大衣低下藏一个八磅重的球走出去,也是件轻而易举的是,或是把十二磅重的球放在婴儿车里,就是一件武器。
警方举行了一次记者会,他们站在一个停车场里,有人扔下一个保龄球,用力地扔在水泥地上,球弹了起来,发出打桩机似的声音。球弹的很高,高过了扔球的哪个人。球并没有留下印子,警方说,如果人行道是斜坡的话,球会一直弹跳,越跳越高,越来越快,像跨着大步一路下坡跳去,他们由警察总局的三楼窗口把球扔下去,而球甚至会弹的更高。电视台的新闻人员把画面录下,当晚每家电视台都播放了出来。
市议会推行一项法案,把所有的保龄球漆成粉红色,或是亮黄色、橘色,或绿色,或是在深夜暗黑的侧街上可以看见朝你脸上飞过来的颜色。让大家能有一刹那的时间可以闪躲,以免——砰——把他们的脸砸烂。
当地的大佬们推动法案规定拥有黑色保龄球是犯罪行为。
警方称之为不明动机的凶手。像赫伯特·穆林,为了防止南加州地震杀了十个人,或是诺曼·伯纳德,枪杀游民,因为他认为这样有助于控制经济,而联邦调查局则称之为个人因素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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