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常常吹嘘,十几年前他买这辆车的时候,全城除了出租车就是官车,私家车少得可怜,偶尔看到一辆也就是奥拓和夏利之类,那时候他还年青貌美,开着九成新的捷达往艺术学院门口一停,常常有漂亮女子来申请搭车,其实是搭人,那时候凭着香车俊男的完美组合,很是制造了一些风流韵事。
现在人已老而车已破,再也不复昔日的风光,往事只能回味了。
十多年前拥有捷达的人,如果比较顺利的话,现在一般都开上奥迪或者宝马之类更体面的车了,而李老板却十几年如一日,始终与这匹老马相依相伴。
李老板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商净空的肩膀,然后叹息一声,起动车子往前行驶。
夜色茫茫,大街上车流如织,远处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很是繁华。
“想开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就好。”许大姐说。
“刚才说我被选中,是什么意思?”商净空问。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选中的。”李老板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越听越糊涂,能不能说得详细些、明白些?”商净空眼睛看着车窗外。
“回到公寓,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现在不适合谈这个。”李老板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沮丧情绪。
旧事
十四年前,开饭店赚了一些钱的李老板决定建一幢楼,从此做寓公,靠收租过日子,轻轻松松享受生活。
那时候旺金公寓所在的地皮是城市边缘,属于刚刚开发的地段,才几百块一平方米,连同建楼和装修,直到完工并且开始有收入为止,全部的前期投入加一块花掉了九十多万。
然而现在这幢楼按照流行市价已经值两千多万,升值二十几倍。
商净空不明白,为什么李老板不把这幢楼转手卖掉,然后到其它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按照流行的说法,这里算是一处城中村,治安非常混乱,各式各样的人聚居于此,其中不乏混混和坏蛋,还有许多传销组织,无论是环境还是其它方面都很糟糕,作为一名身家过千万的人,长期蜗居在此显然很不对劲。
“我想走,但是已经走不了。”李老板不停地叹息,“十三年前的一个夜晚,这里发生过一些怪异的命案,三个小孩子,两男一女,由于父母外出工作,没人管他们,这帮小家伙就玩一个招饿鬼的游戏,由于程序出错,结果两死一伤,从那个夜晚,我的噩运就开始了。”
“是不是那两个小鬼?女孩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男孩大约九岁左右大?我见到的就是这两个。”商净空问。
“在这里活动的怪东西多了去,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说不准。”李老板慢慢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白酒。
“你所说的噩运是什么,难道无法摆脱吗?”商净空问。
“没有任何办法,我早已经放弃了离开这里的念头,就这样熬下去呗,也许某一天那些东西找到更有趣的地方,离开了这里,从此不再出现,那样就好了。”李老板望着天花板。
“你是说——你无法离开这里吗?”商净空问。
“早晨天亮时可以离开,但是每天必须在零点以前回来,否则就会遇上可怕的事,根据从前几次的实例看,会死人的。”李老板说,“我曾经尝试过几次触犯禁令,接下来差点挂掉,你看我脸上的伤痕,还有这条胳膊,全是那几次到了零点没回来之后遇到的可怕事件所导致。”
“有整整一个白天连同半个夜晚的充溢时间,为何你不往远处逃?十多个钟头足够你溜到几千公里外,甚至到某个可以办理落地签证的国家去。”商净空问。
无法摆脱
李老板认为那些可怕生灵的能耐远远超乎想象,根本不可能彻底摆脱,经过几次试探性的努力,他确认自己无法安全地溜走,因为那些东西总能够及时找到他,他完全相信,这些时隐时现的对手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十一年前的一个早晨,曾经有那么一次,他心血来潮兼一时冲动,买了一张站台票混到开往香海的火车里,打算先上车后补票,然后溜之大吉,到一个更大的城市里开始新的生活,但是火车还没有开动,他就沮丧地下了车,因为他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并且被两名陌生的年青男子揍了一顿。
十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开着刚刚做过保养的捷达,驶上了二环路,打算一路飞奔,开到高速公路上,然后远离山京城,开始全新的生活,这个时候的他刚满三十岁,还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对于生活也保存着少许信心,对于可爱的女人还有着强烈的兴趣。
但是他再一次失败,车子刚驶到收费站,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拿卡,这时收费员的面孔立即由美女变成妖魔,苍白发青,嘴里还长出可怕的尖锐獠牙,与此同时,一具把脑袋挟在腋下的女尸出现在捷达车的后排座位上,失去头颅的脖子上不停地冒出血沫。
他只好认错,然后调头往来时的路走。
看到他迷途知返,掉脑袋的女尸把头安装回脖子上,然后对着镜子化妆,把她的脸弄漂亮之后,一连送了他十几次热吻,一路押送他回到旺金公寓然后才缓缓消失。
后来随着年纪渐大,他再也没有了逃离的勇气,同时也觉得无法舍弃这幢楼,因为他明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产业变现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更何况还要离开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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