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露出妖异的笑容。
“有……人了……呵呵……”女子伸出血手,像要抓住陈健伟一样,口中含糊不清地笑道,“你……呵呵……你……也……快了……”
女子残忍一笑,在众人尖叫声中死去。
“不要看!阿伟!不要看!”陈健伟的妈妈冲破人群,跑到他身边紧紧拥著他,陈健伟总算放声大哭。
那女人临死前一闪即逝的黑色眼窝,就跟张右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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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啧啧,屏东一起,高雄五起,台南两起,台中彰化共发生十起,台北桃园地区共十三起,东部地区较少只有一起,最近的意外死亡也太多了吧。
“九月才过一半就死了几十个人,平均一周共发生至少九十一起意外,一天会死十三个人,遍及全台各地,而且各种职业、年龄、性别皆有。啧啧。”曾仲行看著报纸喃喃地说,他桌上一本课本也没有,就只有一台MP3。
他今天上课也只带了钱包、钥匙、手机、MP3,报纸还是在文学院餐厅买的。
“曾仲行大少爷,你看报纸就看报纸,有必要把内容都念出来吗?”一旁皮肤黝黑的马世勋捂耳抱怨。
“这样比较方便思考啊。”
“拜托!记那种东西干什麽?”马世勋拍拍桌上搁著的《文学概论》课本,“上课啦!你该不会又没带课本了吧?”
这里是台北私立F大学全校最破旧的文学院教室,为了抵挡阳光而活像监狱的墙,窗户必须爬上桌子才摸得到。
彷佛教堂那种一整排的木头桌椅钉死在地上,抽屉满是立可白的痕迹,写著某某爱某某、某某人去死,或是一些没营养的脏话。斑驳墙壁油漆频频剥落,公布栏上补习班的广告一层又一层地连著蜘蛛网一块儿固定。
曾仲行打了个哈欠,抓乱自己的头发,继续读出报纸上的一字一句。他是这所大学中文系的一年级新生,今天是他第二个礼拜来上课,时近中午,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著,叫完後他再打了个哈欠。
“曾仲行,你上节『国学概论』就已经因为没带课本睡了两堂了,打什麽哈欠啊?课本周末放假前大家都拿到了啊,你也带回宿舍了,把它们带出来有那麽麻烦吗?你今天只有『报纸课』啊?”马世勋抱怨道。
曾仲行将手指放在唇上,眯起眼看著这位新同学、新朋友兼室友。
“嘘……小马,运动型阳光美少男怎麽能像菜市场阿婆,一直碎碎念呢?”曾仲行耸耸肩,又继续看他的报纸,“这堂是老方的课,他不会计较我们有没有带课本的。如果要看什麽资料,再跟嘉嘉公主借课本就好了。”
坐在他前排的另一个同学、好友兼室友杨惟嘉立刻回头瞪他,曾仲行露出欠打笑容跟他挥挥手。
杨惟嘉长得文弱白净,举止缓慢优雅,比女生还女生,上课也非常认真。上周新生训练自我介绍时,被全班逼问高中时的绰号,没想到他高中同班的女生立刻爆出他“嘉嘉公主”的称号,杨惟嘉瞬间成为系上红人。
“哼,你也没带《现代诗选读》吧,”杨惟嘉冷冷地对曾仲行说,“下午廖妈的课你死定了。当心她又故意『当』你。”
“听起来真不错。”曾仲行乱七八糟地回应,手指一一划过报纸上的字。
曾仲行、马世勋、杨惟嘉,再加上一个今天整天不见人影的许元仁,他们四人是这所大学中文系一年级中难得的男生,全班六十个人就只有他们四个男的,不但成为稀有动物被女孩子欺负,走到哪儿都一起行动,连抽宿舍都被安排在同一间。
马世勋来自花莲,从小打棒球一心想成为职业选手,没想到国中基本学力测验时考太好,进了花莲高中念书,从此家人便禁止他接触棒球,希望他当上医生,却因为大学指考“严重失误”掉到私立大学,而且读了跟理组毫无关系的中文系。
来到台北他有如脱缰野马,知道系上有棒球队二话不说立刻加入,并且排好计画天天做不一样的训练。
至於杨惟嘉和曾仲行都是台北人,不过前者是为了用功读书,每天上课不用抱一堆厚书赶车而选择住宿,後者则是听说宿舍生活非常糜烂才住宿的。
“耶……仲行,你有看报纸的习惯啊?”坐在後面一排,妆化得还不错,一头褐色挑染、大波浪卷发的冯竣茜问道。
“嗯,放暑假的时候,我还因为去便利商店白看报纸,被打工妹妹赶出来。我原本没有看报纸的习惯,是最近发生太多怪事了,才开始有这习惯,台湾的报纸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像是这个香港来的报社,首先它的油墨很臭,报导里图文不平衡,放一大堆照片还有这个这个什麽示意图,文笔又不好,写报导不是在写乡土剧剧本,还有啊──”曾仲行还想继续说下去,马世勋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让他逮到机会演讲!”马世勋认真地跟冯竣茜说,“他这一段可以讲两个小时耶。”
“呵呵,没关系啦,这样表示仲行很有头脑啊,长得又帅。”冯竣茜补上一句,杨惟嘉忍不住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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