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当口,桐子有没有考虑到佐久良夫妇的安全呢?把一个袭击自己的男人诱导到祖父母家去,难道她都不会觉得危险吗?
如果间壁胆敢伤害桐子的祖父母,就会罪证确凿地演变成犯罪案件了,间壁从此就得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那么,对桐子而言,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但是也可以算是成功的策略。
只不过,间壁在找到桐子之前,应该不至于这么做吧!因此,佐久良夫妇的安全应该还是具有某种程度的保障。当然,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桐子选择佐久良家做为诱导间壁的地点,对她而言,肯定是一项非常冒险的行为。桐子把“逃到乡下的祖父母家里”这个剧本的自然性、间壁的行为模式和将他诱导到谷中的必要性放到天平上之后,还是决定以祖父母的安全为赌注赌上一把。就结果来说,她算是赌赢了。
因此,间壁在佐久良家的阁楼房间里得知“谷中城”的存在。但也仅止于此,因为他也不知道“谷中城”在哪里。不过像他这么认真的人,一定会去查吧!他一定会留在小伏,一定会去图书馆,一定会去借乡土史家江马常光的书来看吧!
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找不到“谷中城”。
因为在江马常光的著作里,就只有《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一书有提到“谷中城”的确切位置。但是最重要的这本书却被人借走了。
到底是被谁借走的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佐久良桐子啊!
只要这本书在桐子手上,间壁就暂时找不到她。相反地,只要她把这本书还回去,间壁就可以找上她。换句话说,桐子只要透过《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这本书,就可以自由地操纵间壁找上她的时间。
这就是桐子之所以要迁户口的原因。因为要拿到那本书,就一定得把户籍迁回来。
根据半平写在调查报告上的备注……只有户籍在小伏町或者是在其近郊的居民,才能向小伏町的圆书馆借书。
桐子是为了要借那本书,才把户籍迁回来的。
但是,桐子为什么会挑上谷中呢?
是因为具有地利之便吗?是因为在那里她就有绝对的胜算吗?就只是因为这样吗?
间壁就要来了,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就要出现在桐子面前了。就像在东京的时候一样,细心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出现在桐子身边。
只要是为了桐子这个诱饵,就算是在人烟罕至的深山里,他也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所以他才会那么轻易地中了“duplicate”的计、中了“March Hare”的计、中了明信片的计、中了阁楼房间里的日记的计、中了《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的计……一步步地靠近桐子。
而桐子正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靠近……
杀了他……
……再就地掩埋就好了。
谁都不会看见,谁都不会知道。因为被害者会主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而来。
然后她就可以重新出发,重新回到她平常的生活里,回到她视为天职的工作岗位上。
不会失去任何的东西。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踏出最后一步。已经爬上第一座山的山顶了。
我站在山顶上,望着下坡路。照地图上显示,只要从这里下坡,再往上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可惜前方都被杉林遮住,什么都看不见。总而言之,先往下走就是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必须非常慎重地前进才行。
不然的话,搞不好就连我也会被桐子杀掉。
7
我小心地踩了踩地上,以确认枯叶和枯枝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每前进个两、三步,就确认一次周围的状况,以确认有没有人躲在树林之间。
就连上头,我也不忘常常抬起头来确认一下,以确认树枝之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的心跳愈来愈快,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明明是前一秒才在山顶上决定要前进,却在开始下坡的那一秒就后悔了。一不小心,后悔的话就从嘴巴里溜出来: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去好了……”
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进这么恐怖的空间。
我坚信自己的结论是对的,桐子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生活而决定要谋杀间壁。就连她的手法,相信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为了减少内心的恐惧,我开始像念经一样地念了起来:
“脚边OK,右边OK,左边OK,上面OK,前进。脚边OK,右边OK,左边OK……”
桐子有的是时间,在这座山的“谷中城”里,好整以暇地等待间壁自投罗网。只要她一直不把《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还回去,时间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桐子做了些什么?
我倒过来想,假设今天是我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盯上,假设我也决定要杀了他,那么,在那座人烟罕至的“谷中城”里,换作是我,我会怎么做?
我会做陷阱。
虽然我没有真的杀过人,但想象总是会的。如果要杀一个人,却从正面去跟他硬碰硬的话,就连自己也会有危险,因为我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反击。事实上,桐子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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