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结婚以后,两人的关系恶化了。我也知道得不是很详细,好像有些很严重的纠纷。那家伙虽然是个处事不惊的男人,但是很怕麻烦。他到我这来,说他要离开东京了。我对他说,你没问题,但是斗满子恐怕不想离开东京吧,结果他说那正是斗满子提出来的。我觉得奇怪就问他要去哪。”
宫内瞥了芳光一眼。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他说要去瑞士。也没什么目的,就像是大财主的新婚旅行。我也觉得烦了,就对他说,瑞士也好哪里也好随你去哪儿。
听说孩子在那边出生了。那应该就是可南子小姐吧。……失礼。”
一说完这一席话,宫内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徐徐地点火,深深吸了口烟。他用手势劝芳光也来一根,芳光谢绝了。
“听到可南子自杀的消息时,我觉得不可能也是事实。这么说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反过来倒还比较容易理解。北里一直为斗满子的见异思迁和奢侈无度感到头疼,他被逼到走投无路还有点可能。学生时代的伙伴这个时候都已经各奔东西了,不过我尽听到一些坏话。
杂志上电视上也报道了好几次。北里被完完全全被当做犯人来对待。记者甚至跑到了我家也是这个时候。”
也许是想起当时的事,宫内皱起了眉。
“那根本就不是在取材。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让我说北里的坏话。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会曲解以后再写出来,所以最后我连理都不理他们。……真受不了”
他揉灭了烟,继续话道:
“回到日本的时候,北里的财产好像已经消耗了不少。有一天,他突然来了我家,他的穿着一点也不像他那爱打扮的风格。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冷笑着说他是来抗议的。
他给我看了一份杂志,我看了吃了一惊。上面出现了我的名字,还写了我对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说过的什么话。北里对我说‘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相信我呢。’不用说那当然是玩笑。北里应该对在日本引发的骚动从心底里感到厌烦吧。”
“明明感到厌烦,还为了开玩笑而跑过来吗?”
“是的。所以我很高兴。北里还是那个北里。”
宫内好像把视线射到了远方。
“那天晚上,我们把那些周刊杂志之类当做酒桌上的一道‘佳肴’。他时不时地说‘连这种事都写啦。’,然后一边读着自己的坏话一边像个无底洞似地喝酒。他好像没有特别关心是谁写的这些东西。他有时也跺脚,不过,是笑着跺脚。
等他酒醒了之后我问他准备怎么办,他说在东京抚养女儿不方便。记者甚至能找到我家里来,恐怕也能嗅到北里的住所吧。他问我哪里能隐藏身份和女儿两人悠闲自在地生活。
我诚实地对他说,我很怀疑像他这么高傲的男人能否做到这种事。结果北里彻底贯彻了他的决心。一直到他给《朝霞句会》寄来小说,我都不知道北里的下落。”
之后,北里在松本进了一家运输公司。一边工作一边和可南子两个人一起生活,休息日的时候就搞点园艺,大约二十年后,因为癌症倒下了。”
芳光问道:
“北里先生为什么要写好像是在暗示他和‘安特卫普的枪声’的关系的小说呢?还有,他为什么要把它寄给宫内先生呢?”
宫内点了一下头。
“确实,这点不说不行。
北里并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听任别人对他妄加指责的男人,他想对把他当做杀人犯对待的世人说些什么。但是如果公开站出来反驳,恐怕谁也不会听。而且这种办事方式让他觉得丢脸,这似乎对北里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受到可南子小姐的信以后,我想起了当时的事。北里说过‘既然如此,那就写小说吧’这样的话。还说过,写实录小说,要让世人惊呼。”
“但是,他写的小说只是悄悄地刊登在了读者很少的同人志上。”
“大概在松本安顿下以后,可南子也长大了,已经不想再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了。他在小说附带的信中写道,这篇小说随你喜好来处理这样的意思。”
说到这,宫内突然缄口。歪起头说道:
“这么说来,那封信应该还在。我不太扔信……。如果需要的话我把它找出来,如何?”
那封信上应该写了北里参吾放弃用小说来责问世人的理由,说不定还有其他两篇小说的线索。芳光回答:“务必。”,然后从准备好的便条纸上撕下一张,考虑了一下,写上了笙子的住所地址交给宫内。
“总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毕竟是陈年旧话,可能在细节上有些出入,大体框架应该是对的。如果你想和北里当时的旧识见面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介绍。只是,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给这段话做了这样的总结,然后仰起头,吐出一口气。
芳光低下头。
“谢谢。我觉得对北里先生已经有了稍稍的了解。”
根据刚才的一席话,叶黑白的小说,原本是为了向世人作出反驳的可能性很高。而且感觉已经知道了笔名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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