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是指?”
“哦。我想一个礼拜应该够了。”
这次客人的表情明显地暗淡起来。
“一个礼拜吗……”
“虽然我这么跟您说了,但还是不能向您保证。就这个时间可能还有点短。”
对方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一边刺探着芳光的反应,一边平静地说:
“其实我为了找这个杂志,专程从松本赶过来的。”
“松本这地方,是在长野县吗?”
“是的,因为还有工作,我后天就要走了。无论如何请您快点找到可以吗?”
“为了找同人志,专程赶到这里吗?这么说虽然失礼,但是您从这么远的地方来一定是相当辛苦吧。”
芳光看着客人,同时手伸在桌子里找备忘录和油性笔。
“请稍稍等一下,容我找一找。”
“今天吗?”
芳光摇手。
“今天不行了。就算找到了,价钱还没法定。我只不过是个店员,店主出去采购了。”
“钱的话,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芳光显得有点不高兴。
“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你这样会被人抓住痛脚的哦。”
“嗯……”
客人这样含糊地回答,然后为了掩饰羞涩似地笑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但是,虽然您已经这么说了,我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可从来没打算狮子大开口。”
芳光在便条纸上写上了有些生僻的字:“壶天”。
“只要是壶天的话,全部都要吗?”
“不,不是。”
芳光停下了拿着笔的手,用眼珠向上看。
“应该有几期上刊载了以“叶黑白”这个笔名发表的短篇小说。我需要的就是那个小说。拜托查一下,叶、黑、白。”
“叶黑白啊。知不知道刊号和刊载的时间?”
“不知道。”
刚才客人出示的《壶天》上写着“昭和四十九年春”的刊号。这么说的话,这份杂志是季刊,数量应该很少。从箱子里面把它们找出来虽然很费事,但是确认里面的内容还是挺有意思的。
“那么,小说的题目是?”
“一定要知道吗?”
对方的语气有些愧疚,芳光没有理会。
“知道杂志名和作者就已经足够了,找到后我联络你吧。”
“啊,是。拜托了。”
客人在包里找了找,拿出了记录旅馆详细信息的纸条。那是一家商务旅馆。上面还写着电话号码和房间号。
“明白了。您的名字是?”
对方有些犹豫的样子,然后好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北里可南子。”
芳光又问了名字写法并写在纸上后,放下了笔。
“我叫菅生芳光。如果需要联系的话,请往这里打电话,您就说‘我是北里有事找芳光',这样可以吧。”
可南子深深地低下了头,说了声,那就拜托了。
“我也有可能记错了,所以请不要过分期待。”
最后芳光不忘加上这句。
芳光说店主出去采购了,是临时编的谎话。
其实是去了弹珠房。自从芳光住进来以后,伯父广一郎就丧失了亲眼照看生意的热情,一个礼拜有三次放下店里的事出去玩乐。
广一郎已经超过五十岁了。明明还没到那个年纪,头发却几乎全白了。芳光记忆中的广一郎,有着精力充沛的矮小身材和目光蜇人的双眼。而现在的他看起来,早已丧失了从前的那股缠人劲儿。
今天也是,上午还在整理甲野的藏书,中午说要去吃午饭就出去了,结果一直没回来。一定又去了弹珠房,而且一直到关门打烊为止都不会出来。下这种断言一点也不鲁莽。傍晚的时候,广一郎回来了,晚上要在家吃饭。趁着准备简单的晚餐的间隙,芳光对广一郎说了《壶天》的事。
广一郎一脸狐疑地瞥了一眼,然后点了烟。
“什么啊,那是?”
“这东西混进了昨天从甲野家拿回来的书里面。”
“甲野老师的藏书吗?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白天,有一位客人来找这个。”
“找这个?”
广一郎吸了一口烟后,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终于理解了“壶天”这个名字以后,他很熟练地拿起一本最上面的书,查看它的底页。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呼……算了,在家就不要管什么工作了。”
然后突然想到似地补上一句。
“找起来还真麻烦啊。”
“出乎意料,我很容易就找到了。”
店六点关门。芳光一个人在堆成山的瓦楞纸箱里面埋头苦干。装箱子的时候只是抓到什么算什么一股脑地塞进去的,所以完全不知道哪个箱子装了哪些东西。只能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又直起腰地在书堆里穿梭,一个劲儿地把书和杂志拿出来,然后再放回去,不停地重复。找到第十箱时幸运地发现了要找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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