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见龙飞盯着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出门去了。
龙飞想听听客厅里白敬斋正在讲什么,于是走出白薇的房间,朝前面走去。这时,天已大黑,主楼里灯火辉煌。龙飞穿过竹丛,正碰见几个巡逻的特务迎面而来,他忙掩到竹丛里。
一个特务扭亮手电,叫道:“我明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八成藏在竹林里。”说着,手电光往竹林里乱晃。
几个特务都扭亮手电,在竹林附近照来照去。
龙飞藏在竹林深处,大气不敢喘一口。
两个特务钻进竹林搜索。一个特务的脚就要踩到龙飞的身上。这时,竹林后走出一人,那人叫道:“老总们在找什么呀?”
两个特务一听,抽身出了竹林,一个特务嘻皮笑脸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翠屏姑娘呀!大黑天的你钻到这儿来干什么,八成是跟相好的幽会吧?”
“嚼烂你的舌头,人家在这儿解溲呢!”翠屏答道。
“你们房里不是有厕所吗?”另一个特务说。
“小姐正在用呢。”
“哈,哈……”几个特务嘻嘻笑着远去了。
翠屏走到竹丛里,小声叫道:“龙先生,龙先生!”
龙飞从竹林里出来,翠屏用力捉住他的手,拉着他返回白薇的房间。
翠屏呼地关上门,胸脯急促地起伏,脸憋得通红。龙飞望着她,很是奇怪。
翠屏说:“你一会儿肯定会暴露。”
龙飞问:“你是谁?”
翠屏答道:“我的代号叫白菊花,柯原同志指示我,在关键时刻协助你工作。”
“原来你是我的同志!”龙飞一阵激动,上前紧紧握住翠屏发烫的双手,在这样的环境里,两个共产党员相遇是多么令人高兴和激动啊。
翠屏严肃地说:“时间不早了,明日凌晨,这个秘密据点将撤消。党指示我要跟到台北,我不能暴露身份。好,我们现在开始工作。”她像一个老练的指挥员发布着命令。
翠屏又说:“一会儿我去后院放火,你到前楼的大客厅,搬开北侧中央的单人沙发,沙发的左首有一个按钮。按动按钮,下面有一间密室;墙壁上有一幅梅花图,画轴里有梅花组织的人名册,梅花图后有个通道,进通道不久有个三岔口,左边通往秘密军用飞机场,右边通到后山,记住,你要往右拐。”
翠屏说完出去了。
一忽儿,听见外面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龙飞来到外面,找到主楼,走进大客厅,只见空无一人。他来到北侧中央的一个单人沙发前,按动左首的按钮,搬开沙发,见到的是棱花地板。他用力撬开地板,现出一个精美的地穴;地穴也就十几平方米,堆满了枪支弹药。他轻轻跳了进去。
地穴的东壁果然有一幅梅花图,上面写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画面上晓月冷梅,凄婉动人。
龙飞伸手取出梅花图的底轴,打开轴口,掏出一卷纸,展开一看,果然是个名册,为首的是梅花组织核心人名单,上面写着:
白敬斋、黄飞虎、黄栌、白蔷、白薇……还有许多陌生的名字。看着,看着,忽然,那幅人名册自己燃烧起来,眼看要烧到龙飞的手,他赶紧撒手,那张人名册化为小片灰烬。
上面传出翠屏的声音:“龙飞,快走,有人来了!”
外面人声嘈杂,枪声混做一团。
原来梅花图的底轴有一个导线,一直通到客厅内白敬斋的虎皮椅底座上,就在龙飞拽出人名册的同时,白敬斋椅下的警铃响了。白敬斋正在指挥救火,听到警铃响,叫一声:“不好,有共党的探子,快跟我来!”众人一齐抽出枪支,随着白敬斋跑来。
龙飞在地穴内自知情势不妙,急忙撕下梅花图,眼前现出一个洞口,他当即爬了进去,里面越来越宽,黑洞洞、湿乎乎,他拼命地朝前飞跑,跑了十几里,只见现出两个洞口,他想起翠屏的吩咐,朝右边的一个洞口飞奔。
他的身后枪声大作,子弹嗖嗖飞来。
龙飞又跑了一程,见上面隐隐有亮光,前面是一片绝壁,他费力推开上面的草丛,攀了上去,只见周围黑乎乎站着十几个人。
龙飞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坏了,落在敌人手里了。
这时,只听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叫道:“龙飞同志,快上车吧!”
龙飞睁眼一瞧,正是中共南京地下党负责人柯原,他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游击队员正守候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辆吉普车。
柯原命令道:“快上车。”
龙飞钻进吉普车,司机将车飞也似开走了。
龙飞问:“上哪儿去?”
司机头也不回地答道:“苏北解放区。”
吉普车行了约摸七八里,后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南京解放后,龙飞随华东野战军的首长驱车来到梅花组织的秘密据点,只见这里已成为一片废墟,被飞机炸得难以辨认。白敬斋、白薇等不知去往何处,翠屏也不知下落,柯原同志再也没有回来。
龙飞想,柯原同志肯定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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