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磊的对面并排坐着两个人,那就是魏秀樱和蔡东睦,从表情来看,两人已经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身边的好友已经接连死去两人,任谁都无法泰然处之。魏秀樱又犯起了老毛病——啃指甲,牙齿“嗑嚓嗑嚓”直响,一些指甲碎片伴着声音渐渐掉在地上;蔡东睦却与白天同样的癖好——吸烟,桌上的烟灰缸一如既往的塞满烟头,而蔡东睦却仍不满足,他掏出打火机,又点了新的一支。
另外一群坐在一起的人就是宾馆的服务人员了,白灵菊与白灵梅姐妹俩紧紧靠在一起,两人的手相互握着,似乎是在彼此安慰,白灵梅的眼角还闪着泪花;王德林是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小伙子,身材壮实的他却十分胆小,现在正硬邦邦的坐在凳子上,两腿在不断的打颤;姬凤郎面无表情,呆呆的坐着,双眼直视前方;蒋崖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挂着毫不在乎的神情,似乎连续发生的杀人事件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郑志生相比其他人更显紧张,毕竟他是欧阳靖被杀的第一发现人,只见他双手握成拳状放在胸口,乍一看就像虔诚的基督教信徒。
一共十三人,段宏磊把人数数了一遍:加上不在餐厅的万一志、燕芹泥和曲幽韵,这个宾馆还有十六人。
段宏磊想起小说《无人生还》*中的场景:这十六个人会不会也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一个个全部死去呢?
“郑志生,是你先发现的尸体吧?”段宏磊正冥想时,白天忽然打破了餐厅的沉默,“你讲一下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吧。”
“哦……”郑志生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说道,“大约八点的时候,我感觉有点饿——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吃晚饭时没有食欲,所以没吃很多,于是我问姬凤郎厨房里还有没有剩菜。”
白天把头转向姬凤郎:“他说的属实吗?”
姬凤郎点点头:“都属实,他确实问过我厨房还有没有剩饭,我告诉他还有不少——因为大家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去吃饭,然后他就离开宿舍去厨房了。”
“你去厨房途中经过娱乐室时,就看到了欧阳靖的尸体吗?”白天问郑志生。
“是的。”郑志生回答道,“然后我就发出了惨叫,之后你们就赶到了。”
“怎么会这样……”司徒亚之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刚刚得出凶手就是欧阳靖的结论,欧阳靖就被杀了……这么一来,我们的推理就全部被推翻了。”
“是啊……”熊祯应和道,“我真的找不出我们的推理有哪些不严密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却……”
“你们的推理没有错误。”这时,娱乐室的门打开了,万一志从里面走出来。
“杀死欧阳靖的与杀害另外三个人的凶手并不是一个人。”万一志说,“欧阳靖的脖子上有清晰的内出血痕迹,这是被人用手掐时手指压迫颈部造成的,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伤口——显然扼死就是死因了。而且脖子上的痕迹有重叠的好几处,由此可见凶手在杀人时反复用力并轻微变换位置,这可以说明,凶手并不是在计划详尽后才杀人,他杀人有一定的临时触发性,因此杀人时才会有多次间断。另外,从前三次凶手杀人都用匕首这点来看,这次凶手的杀人方法也大不一样,因此基本可以断定,杀死欧阳靖的与前三起命案的凶手并非同一人。”
“那这么说……”段宏磊没有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你们之前的推理并没有错。”万一志说出段宏磊的想法,“连续杀死于晓紫、李亚山、林晓娜的凶手确实是欧阳靖,但就在你们刚刚推测出真相的时候,欧阳靖又被某人给杀害了——也许那个凶手发现了欧阳靖是杀人事件的始作俑者,所以便想要为死者报仇;也许他早就与欧阳靖有某些方面的矛盾;也许他根本就是一个以杀人为快乐的狂人……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我们成功的摆脱了一个凶手,但仍有另外一个更具凶残性的人在我们之中。”
段宏磊吸了吸鼻子,暗暗攥紧拳头。
注解:
*证据的流失:证据具有易灭失性,这里的“灭失”并非指在犯人干涉情况下的毁坏,而是由证据客观性所决定的自然灭失,比如,案件关联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模糊,这种情况下的人证之证明力就会大打折扣;再比如,杀人现场的血迹会干涸,指纹、脚印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不清。证据的易灭失性要求勘察人员必须在第一时间检验现场,及时对易灭失的证据采取相关保护措施。
*暴风雪山庄小说:推理小说的一种固有模式,全称为“暴风雪山庄——孤岛模式小说”。所谓“暴风雪山庄”就是密闭空间的代称,由于人为或自然作用使人们与外界隔离,发生凶案后现代刑侦技术无法介入。第一部暴风雪山庄——孤岛模式的推理小说是英国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其实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非推理小说类的文学作品在使用类似的模式,如薄伽丘的《十日谈》。
*法证:由刑事鉴定科人员把由罪案现埸收集得来的证据进行分析,利用先进的科学方法进行解析,最後推断出合理的结论,呈上法庭,这种证据在法庭上称作“鉴定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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