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种生物,总爱把他人的言行解释为“你可以‘侵害’我”的信号。不然,为何会有女人不过是露出礼貌性微笑,就被男人疯狂求爱、日夜尾随呢?这种犹如恶质玩笑的跟踪狂犯罪之所以发生在现实,便是缘于此故。见了乖巧的人就想说教,也是出于同一种构造。
为防这种“误会”发生,我要时时刻刻地发出明确的拒绝信号——面对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这是千帆所下的唯一一个决心。就结论而言,她势必变得“孤独”。她不打算交朋友,更不想谈恋爱,无论对方是男是女都一样;因为没有人能像惠一样,让她毫无防备地展现自我。所以无论就读的是安槻大学或其他大学,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三种选择——根本不存在。中庸选项并不存在;即使千帆保持适当距离,也只是给周围的人趁虚而入的机会而已。
心如死水的千帆站在出路指导室之前。她以为大家都去了体育馆,出路指导室里当然不会有人。
然而,在千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却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你太过分了!”让她大吃一惊。谷本香澄从隔间的彼端飞奔而出,表情扭曲,披头散发。
香澄见了千帆仍不停步,带着红肿的双眼推开她,冲出门外。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香——”
这次轮到惟道晋冲出来。他原想呼唤香澄,见了千帆却僵硬起来。
“你、你……”
“发生了什么事?老师。”
“不,这是……”
见了惟道那讨好的卑微笑容,千帆心中仿佛有个东西崩坏了。过去她一直因为惟道毕竟是教师而自我克制,而这股积郁便如一个恶劣的玩笑。
“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你在说什么?我哪会对她做什么——”
“别碰我。”
惟道吃了一惊,缩回下意识伸出的手。
“我可没原谅你。”头一次正面诘问惟道的自己令千帆感到十分不快。“不,只要我活着一天,绝对不会原谅你。”
惟道默默无语,凹陷的眼球宛如死鱼一般滞钝,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但他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脸上仍挂着一抹冷笑。
“下回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杀了你。”
说完,千帆便转过脚。失去自制心,确实是种窝囊的行为,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现在的她比较关心香澄。
香澄人在教职员专用停车场。她坐在车中,似乎是一时激动之下,打算直接开车离去,却在坐上驾驶座的那一瞬间泄了气。她连方向盘也没握住,只是掩面哭泣。
千帆从车窗窥探,香澄突然抬起头来,抹了几次眼角之后,才拉下车窗,露出歪曲的笑容。“……什么事?”
“我才想问这个问题。老师,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
“哦……”
看来方才错身而过时,香澄根本没注意到千帆,可见她当时的情绪有多么激动。不过,她的情绪似乎已冷却下来,完全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状态。
“……上车吧!”
千帆依言坐上助手座,香澄发动引擎,将车驶离停车场。
香澄默默地开车,泪水偶尔从眼角溢出,垂落紧紧抿着的嘴唇之上。
“……我受够了。”
“老师……”
“我已经受够了。”
“老师,冷静一点。”
“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老师,你最好先把车子停下来。”
“我受够了!” 棒槌学堂·出 品
如此大叫过后,香澄将车停在路肩,抖着肩膀喘息。
“——发生了什么事?”
“高濑同学,我……”香澄以双手撩发,抱住了自己的头。“原本预定要在四月辞掉工作的……或许你也知道,我们学校不准夫妻一起工作。”
“咦?”
“要是教职员与教职员结婚,其中一方就得辞掉工作。这是我们学校的不成文规定。”
“是吗?真不合理。”
“所以我也做好了辞职的准备……可是……”
“那家伙该不会是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吧?”
“……他居然……”香澄点头,双手搥了膝盖一下。“居然把学生带回公寓里!”
“学生?”
“一个姓柚月的二年级女生。”
“咦?柚月?是柚月步美吗?”
“之前那个姓能马的学生被杀时,她擅自外宿的事情曝光了,这事你知道吗?她因为这件事而被退宿,我原以为她到外头租房子住,没想到却是住进了他的公寓。”
“天啊……”
“真是岂有此理!她还……她还摆出一副老婆的姿态!”我好恨!香澄尖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得受到这种对待?为什么?我不想活了,我已经不想活了。我受够这一切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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