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木户都还以为千帆是‘鞆吕木惠’——就连杀害鸟羽田冴子之时亦然。在犯下第三起命案之前,千帆曾与木户见面,并报上自己的本名——高濑千帆;但是木户却以为她在说谎。由于千帆被问及姓名之时浮现了抗拒感,木户便将她的迟疑解释为她冒用死去的室友之名。再说,木户也不是真心想知道千帆的名字。他只是担心见了千帆这样的美人却没开口问姓名,会显得不自然而已。
“做个更坏的想象,你是不是期待木户光一杀害鞆吕木惠,才撒了这个谎?用不着我说,鞆吕木惠对你而言是个阻碍——因为她独占了高濑千帆的爱。”
“全……”惟道口沫横飞。“全都是你的想象嘛!一切都是你妄想的产物!”
惟道揪住年轻人的胸口,此时他突然察觉了千帆螫人的目光。要是我就这么杀了‘这小子’……惟道妄想着。她会有何反应?为了见到她的反应,或许有弄脏自己双手的价值。
“别……别的不说,”惟道从妄想中回过神来,再度口沬横飞地说道:“你有证据证明木户光一是凶手吗?”
“其中一个证据,便是大岛幸代与她的儿子被杀时,木户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惟道先生,证明了这件事的正是你自己的行动。”
“我的行动……?”
“木户趁着高濑在〈香苗书店〉前的咖啡馆等候时,前往大岛家犯案;换句话说,当时他并不在店里,因此前去找他的你才会一再出入书店,对吧?高濑误以为你在找她,其实你找的是木户。当时柚月步美已经住进你的公寓,你要和木户说话,得选在外头。”
获得千帆证实不在场证明的惟道,这回反而要证实木户没有不在场证明。当然,惟道不会这么轻易屈服。
“就算……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这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即使木户那个时段不在书店里,也无法断定他是凶手啊!对吧?还是你握有的不只这种状况证据,还有更强力的物证?”
“有。”
“咦……”
“就是指纹。”
“指纹……?”
“木户相当谨慎,他在犯下每一起命案时都带着手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过,他似乎过度乐观,认为警方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毕竟木户与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直接的关连,即使他达成当初的目的,杀了高濑也一样,因为他和高濑本来就毫无关系。由于这个缘故,他深信自己绝不会被捕,便心生大意;证据便是他唆使鞆吕木惠杀你时,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露脸。假如鞆吕木惠成功杀了你,在警方的查问之下,可能会供出木户的存在;但木户仍敢这么做,足见他多么有把握。因为这个缘故,他犯下了唯一的疏失。”
“疏失?”
“他没从女生宿舍坡道下的邮筒回收胶带。”
“胶带?”
“邮筒底下贴着你公寓的钥匙。他用这种方法将钥匙交给鞆吕木惠,同时也可确认鞆吕木惠是否前往你的公寓。鞆吕木惠应该是带着手套拆下钥匙的,所以上头没有留下她的指纹;但那块凑巧留下的胶带之上,却留有一枚身份不明的指纹。我请菓刑警比对过了,果然是木户的指纹。”
“怎么会……为什么会有指纹……”
“木户将钥匙贴在邮筒底下的时候,脱下了手套;因为带着厚手套不好贴胶带。站在他的立场,只要钥匙上别沾到指纹即可。按照他的原订计划,你被鞆吕木惠杀害之后,警方很快便会将矛头指向鞆吕木惠;而鞆吕木惠在警方的追查之下,极有可能供出钥匙之事,所以他得小心,别在钥匙上留下指纹。但胶带难撕,他只好直接用手。他原本应该打算事后回收的——在与你幽会之后,确认鞆吕木惠已前往你的公寓之时。不过,当时他却只确认钥匙消失与否,而没回收胶带,大概是因为他赶时间吧!对他而言,进行杀人计划才是最优先的,胶带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收。不过到头来,木户还是忘了回收胶带——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杀了鞆吕木惠本人。唯一能泄漏钥匙及邮筒之事的,只有鞆吕木惠;既然她已经身亡,木户便没把胶带的事放在心上了。然而多亏鞆吕木惠将坡道下的邮筒之事写了下来,警方注意到了邮筒。”
“就算……就算在那种地方找到木户的指纹,就能成为证据吗?”
“或许可以,除非他能说明为何他的指纹会留在那种地方。”
*
背后传来了步美的声音。她在说什么,千帆听得不甚分明;似乎是在质问惟道,又或许是在责怪惟道于木户光一询问第一起命案的目击者时,将步美的本名说了出去。假如惟道曾期待木户杀害鞆吕木惠,或许他也同样地期待木户杀害步美……如此疑心的当然不只千帆一人。
菓分别和千帆及千晓轻轻握手以后,便于雪中离去了。
“……我是不是被诅咒了?”千帆与千晓并肩而行,喃喃说道。
“为什么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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