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线索呀,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对方非常冷淡,矢口否认自己是731部队的成员。
“是吗?要是不知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死者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使我理解,他就这么到了另一个世界,不搞清楚我决不甘休。”栋居故意强调说。
“他说过柠檬悲歌就在《智惠子诗抄》里吗?”第二个说话的男人问栋居,他就是说古馆是我们骄傲的那个人。
“我想这首柠檬悲歌应该是《智惠子诗抄》的重点,但很难说里面有古馆要表达的意思。”又一个人说。
栋居看了看说话的男子,只见他仪态稳重,脸比刚才那个尖脸的人稍圆些,
栋居不懂诗的好坏,尽管柠檬悲歌的文字也很普通。但栋居知道这首诗通过一只柠檬,真切地表现了作者的情人在病床上、在恢复知觉的短暂瞬间的凄惨情景。柠檬一定是两人相爱的象征,在死神即将把他们分开的悲恸时刻,是柠檬把他们紧紧地连在一起。这首诗哀婉、悲切,强烈地感染了栋居。
“你是问《智惠子诗抄》……”他反复掂量着栋居提出的问题。
“能提供什么线索吗?”栋居抱着一线希望。
“智惠子这个名字好象在那里听到过。”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听到过?大概叫智惠子的人太多了吧。”第三个男人插嘴说。这个人就是开头提起“全国大会”的那一位。
“不,好象关系还不一般。”
“不一般?情人关系么?”刚才不想参加全国大会的那人说。
“那里话,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她使我想起了战争的时候。”他在努力地回忆着。
“战争时候?那么是在满洲……”无意中说漏了嘴,说话的人慌忙止口。几个人已经下了坡,走上宽阔的公路。路上车辆如梭。车站已是咫尺之距,可是车却开走了,象是故意避开这四个好不容易赶来的乘客。
“怎么样,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栋居建议。
四人同意了,一起走了一段路,他们已经不再戒备栋居。栋居说过,不弄清古馆想说的事决不甘休,看来这句话起了作用。
第二节
他们走进车站前的一家饭馆,先要了啤酒。刚从炎热的山间小路赶来,浑身躁热,清凉的啤酒,沁入全身每个细胞,舒服极了。啤酒也缩短了栋居同他们的距离。
各人自报了姓名,按上面提到过的发言顺序,他们叫鹤冈、中西、樽崎、竹林。但仅仅通了姓名,并没有承认自己是731部队的幸存者。中西一边饮啤酒一边在回忆。
“怎么样啊?想起那位智惠子了吗?”鹤冈揶揄地说。
“啊——,想起来啦!”中西沉思了一会儿说。
“怎么样?想出来了?为什么不说呢?”樽崎问。
“嗯,对、对啊!”中西哼哼唧唧地不知在说什么。
“还不开口?是难以启口的风流事吧?”竹林有些羨慕地问。
“不是那种事。”中西为难地说。
“智惠子这个女人同731部队有关?”栋居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么一来,徜若事实果真如此的话,中西说出她的身分就不会有顾虑了。中西更犹豫了,只要答一声“是的”,就等于承认自己是731部队的幸存者。其他三人也都很尴尬。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的经历,731部队是干什么的?这同我也没有关系,我想了解的只是杨君里为什么会死,怎么样?对于智惠子,你们还记得那些情况?能不能告诉我呢?”
在栋居的请求下,四人面面相觑一会,迫不得已似地互相点了点头。
“我在满洲的时候有一个朋友,他女儿就叫智惠子。”中西开始说了。
“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是我的教官,叫奥山谨二郎。”
其他三人似乎也回想起来了。
“教官?是军人吗?”
“不,是文职人员、判任官①。至于他的上级嘛,我不能多说。”
注:日本旧官制规定,官吏分高等宫和判任官两大等级,判任官是最下级官吏。——译者注
“这么说,她是奥山的女儿?”
“对。”
“奥山现在在那里?”
“不清楚,只知道他出身在山形县,停战后就没有他的音讯了。他也没有来参加房友会的活动。”
“房友会,是不是战友会那样的组织?”
“不,它是……是战后我们一些好友自己组织的。”中西没留神,说漏了嘴,他很后悔。中西不愿说房友会,栋居就暂时不提它。
“奥山的女儿叫智惠子,字一样吗?”
“一样。”
起名“智惠子”的女人是很多的,光凭姓名相同还不说明问题。中西象猜透栋居心思似的,没说出栋居想要知道的情况。
“事实上,奥山属官①,不,奥山先生,在年轻时同高村光太郎的太太智惠子相爱过,所以他给自己的女儿取名智惠子。”
注:属官:在日本明治宪法的官制中,属官就是判任官。——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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