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平抽动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要是当时能发现,今天就不会来找你。”
黎浩然从中听出了什么,他缓和了一下语气,他已经意识到,那些硬梆梆的语言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他主动诚恳地说,“那天从你家回来的路上,我放在车后座上的黑金唐卡被盗了,刚刚听说自己的收藏是无价之宝,转瞬这无价之宝就不翼而飞,相信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说完黎浩然还咧嘴苦笑了一下。
“我明白。”张西平说,“不过你那幅唐卡是仿的,我当时是真没看出来,并没有要骗你的意思。后来听说你的唐卡被盗了,我就在想,是什么人仿了这么幅唐卡,那么那幅真品唐卡又在哪里?所以今晚约你见了面。”
“你是说,我的唐卡原本就是仿的?”
“不,我去文物院调查过,你拿去鉴定的确实是真品,只是后来,你那幅真品被人调换了。”现在是张西平直视着黎浩然,“你不知道是什么人调了包吗?”他的眼神,仿佛是要从黎浩然身上挖出什么来。其实他也知道,黎浩然对这一切未必知情,否则那天就不会去找他鉴定。
黎浩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被盗走的是一幅仿作,这个他可想都没有想过。如果张西平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原来的那幅真品到底在哪?是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包?如果张西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人潜入了他的身边?意味着就在他的家里,就有一个知道黑金唐卡来龙去脉的人?这么一想,黎浩然不禁脊背发凉。
从黎浩然的表情,张西平判断出他也许真不知道仿品的事。于是他进一步解释道,“你那天带给我的那幅唐卡,同样是一幅独一无二的精品。这么说吧,你知道战獒唐卡那么多年没有被人复制,是什么原因吗?其实不是没有人想复制它,而是没有人办得到。想想你家原来的那幅唐卡,你盯着看久了,是不是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走?真品唐卡,只是盯着看久一点就会魂飞魄散,更别提真要仿它。因此说,要把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以及战獒那穿透世俗的灵气一起融到画上,必然要有高深的法力,这些,一般的画师做不到,一般的僧人也做不到。要仿这幅作品,一定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得道高僧。”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幅唐卡之后,还有一位法力盖世的僧人?!”黎浩然越往里走,就越糊涂,越是糊涂,就越冷静。张西平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黎浩然把身边所有的人都过了一遍:他的秘书、司机、管家、厨子、保姆……然后他想到了苏寒烟。是的,这个女人身上总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包括她出现在黎家的时间,以及她对黎浩然的诱惑,这一切发生得是不是都有些巧合,甚至有些不合逻辑?!
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往往也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黎浩然想遍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想过桑梓。他把刚才所有的人、所有的问题捋了一遍,再把这些人和问题都输入了大脑,如同做电脑程序一样;与些同时,黎浩然还得出了新的问题:张西平找自己干什么呢?一幅与他毫不相干的唐卡,他凭什么要那么关心?莫非他也在打唐卡的主意?他见黎浩然仅仅是想得到一些线索?……
带着这些问题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把车放好的时候,黎浩然才想起车里还有一束未送出去的玫瑰,于是他重新打开车门,把那束有些蔫了的玫瑰捧进家去。
10、识破唐卡
10
一束午夜的玫瑰,虽然已经有些萎顿,但仍然美得惊心动魄。黎浩然一边换鞋一边随手把玫瑰交给开门的周姨,周姨接过那束棘手的玫瑰,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明白主人的这束玫瑰,到底应该如何安排才好。就在周姨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已经站在了二楼的楼道口,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丈夫。那玫瑰的红与黎浩然衬衣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间,那束艳丽的玫瑰同样使她心存疑惑。
黎浩然就夹在这两个女人的目光之间,自顾自地向楼上走去。刚走了几步,他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他放慢脚步,看看楼道口迎他的太太,再回头看看仍在手足无措的阿姨,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就笑了起来,“哦,花啊,是跟路边一小姑娘买的,好让她早点回家。”买花时的那份冲动已经平息,给自己编了一个小小的故事。
即使是这样,这束玫瑰还是搅起了一股沉香。一个女人,一生都需要玫瑰的濡养,谁能在一束深夜的玫瑰之前无动于衷呢。桑梓明白黎浩然的羞怯,她收藏着心里那细密的甜蜜,待黎浩然走到自己的跟前,便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房间。
“那两个小家伙睡了?”黎浩然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太太。
“都几点了,还不睡!”桑梓接过黎浩然的西装,“先洗个澡吧,我让周姨端一碗莲子羹上来。”
“我不吃那个东西,来杯酒吧。”黎浩然一边说一边进了淋浴房,不一会屋里就传出了水流的声音。桑梓坐在卧室温熙的灯光下,听着盥洗室传出的声音,突然就有些走神,她已经预感到,她与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守着一个秘密,她以为自己可以把这个秘密最终化解,可是最近黎浩然所做的一切,以及他即将深入下去的一切,都会让她陷入被动,她真的不希望丈夫卷入这件事情中来——不,更确切地说她担心因为这件事使自己失去这个男人,失去这个家。她不能!
52书库推荐浏览: 罗语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