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你要了吗?”
“这很重要吗?没有,我嫌脏。”
“然后呢。”
“然后不久第二部,也就是《服务员》推出了。我仔细阅读了好几遍,并没有和我高中时代的创作有什么重合,而且说句实在话,这部作品的可读性和谜局设计超过了所谓‘他的第一部作品’。我当时很高兴,不仅因为这本书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更因为这本书超越了《扫地工》。在我来看,我的朋友从个人修养到创作能力,都比以前提高了。我为什么不能尽释前嫌呢?只要他能原创出优秀的作品。”
“这样你还要杀他?”
“你太没耐心了。别忘了这只是系列第二部。很快,第三部《理发师》问世了。我发现这完全是我的高中时代一部作品的加长版,中篇改长篇。这个不要脸的骗子,它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怎么会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当时的我怒不可遏,我知道他没有欺骗读者,因为书籍不是电影,作家不是影星,所以牛奶好喝,谁是奶牛无所谓。但是他深深地欺骗了我,更重要的是他打碎了一个人的梦想,那些曾经让我丧失信心的佳作成了一步一步造就他名利的台阶。后来的几部就是循环了。说白了,只有《服务员》,《吧台女》,《老司机》是他的作品。系列作品的其余第一,三,五,七部,全是我的心血。他只是文学加工罢了。”
“兄弟......”
“你现在明白了?”
“我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情况。”
“是啊,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也没想到。”
“所以你要杀了他。”
“差不多吧。不完全是。”
“那为什么还有她?她是无辜的。”
“无辜?如果这个词和他们这对道貌岸然的夫妇还有关联的话,那也应该是男人。”
“什么意思?”
“只有第一部《扫地工》的剽窃,是他的本意。”
“你……你说什么?”
“在第二部《服务员》完稿出书之后,他准备创作的实际应该是第四部《吧台女》,可是苦于没有思路。然而由于他的书开始畅销,出版社对他的创作周期进行了限制。这对一个作家来说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压力。这时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她,给自己的丈夫出的这个致命的主意,继续用我的创意,来完成系列的第三部,以此填补他自身创作的干涸期。”
“这......是真的吗?”
“他亲口告诉我的。在《流浪汉》获得空前成功之后。”
“这不可能……”
“女人的毒是你想不到的,而且对她们来说,誓言只不过是必要场合的说辞,随时可以忘记。”
“我的天......她怎么会......”
“自掘坟墓,不是吗?”
“怎么可能……”
“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和你现在的反应一样,不,因为我是当事人,所以更加感觉万念俱灰。因为《流浪汉》的成功是空前的,而这成功本应该属于我。所以他实在坐不住了,这样看来他比他妻子还是要强一些,他主动来找我,又提出了拿钱给我。”
“你还是没同意?”
“不尽然。在第三部《理发师》出版以后,我已然决定要惩罚他了。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反而不再跟他交涉盗用我创意的事情,甚至和他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我要让他放松警惕。抄吧,抄吧,找到机会我迟早要你的命,无耻的骗子。可是当他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原来都是那个女人的主意。其实这个男人挺可怜的,再怎么说他也是追求完美的人。第一次盗用我的创意他已经悔过了,然而灵感的断档和出版方的压力使他不得不一次一次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孰知怂恿他这么做的元凶是他的妻子?可怕的是一次次的成功和我后来故意的纵容让他已经刹不住车了。我真的想弄明白,那个女人自己是否知道她的这个主意是对她老公最大的煎熬?每次改编我的小说,都是对他心灵的一次拷问。如何弥补这些不完美?那就是用自己真正的原创超越这些自己造就的赝品。我能体会到这一系列创作过程中A君的内心痛苦,尤其是《流浪汉》获得空前的成功后,他没有自信下一部作品是否能超越,他也承受不住‘必须要超越’这个巨大的心理负担,这恰是他最大的不完美。
“我们先不分析故人了,接着来说我自己。在他约我进行了那次长谈之后,我的目标有了些许变化。其实他的本意是说出真相,让我原谅他,然后再利用我对她一直未消退过的爱意,让我也能原谅他的妻子。天啊,他怎么会想到这次谈话反而要了两个人的命呢?我很佩服我的演技,当时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他,但我克制住了,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并且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欣然收了他的钱。这样,我们,我和他,和她,还是好朋友。只不过我自己最清楚,我要杀了他们。到那时为止,侦探先生,你一直不愿相信的,我的动机,已经完全具备了。”
“可是兄弟,这时你的心态,以我来看,虽然已经充满了对那个女人的恨,但已经有些许原谅那个男人了,不是吗?你何苦还要逼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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