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紧张的局面打破了,顶上的驻脚台上,一个小孩子猛然冲下来,一路发出愉快的尖叫。原来是小白蒂,穿着衬衫短裤,一路高兴得直叫。她由欧罗克太太身边跑过,投入秋蓬的怀抱中。
气氛改变。欧罗克如今变成一个和蔼的大块头了。她嚷着:
“啊,小宝贝!长得这么大了。”
下面的普林纳太太已经转身到通厨房的门口了,秋蓬拉着白蒂的手,由欧罗克太太身边走过,顺着过道,跑到斯普·若的门口。这时候,斯普若太太正在等着,准备教训她的逃学的女儿呢。
秋蓬同孩子一块儿走进去。
里面充满了家庭的气氛,使秋蓬感到一种奇怪的宽慰。孩子的衣服,散放在各处,还有羊毛制的玩具,漆上彩色的栏干小床;五斗橱上的镜框装着斯普若的像片,样子非常缅腆,也有些不漂亮;斯普若太太咕咕嘟嘟的,痛骂洗衣店,她说价钱太高,同时,她以为普林纳太太不准客人用电熨斗。
这一切情形都很正常,很可安心,很平凡。
不过——方才——在楼梯上的情形就不同了。
“完全是神经的关系。”秋蓬想。“只不过是神经的关系!”
但是,是神经的关系吗?刚才确实有人在普林纳太太房里打电话的呀。会是欧罗克太太吗?要是有人到她那里打电话,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当然啦,在那里打出去,宾馆其他的人准保听不见。
秋蓬想:电话里的谈话,时间一定非常短,只是短短的交谈数语而已。
“一切进行顺利。照预定计划,在四号。”
这也许毫无意义——也许意义重大。
四号。是日期吗?是指——譬如说,一月里的第四天吗?或是——第四号的码头呢?这就不可能断定了。
也可能是指“第四号”。在上次大战期间,曾有人企图炸毁那座桥。
会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当然,也很可能是打电话,确定一个普通的约会。普林纳太太也许对欧罗克太太说,她要打电话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到她房里打。
那么,方才在楼梯上的气氛,那紧张的一刹那,也可能都是由于她的神经过度紧张的关系。……
那安静的宾馆——令人感觉到可能有什么险恶的事或者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
“布仑肯太太呀,你要抓紧事实。”秋蓬严厉地说。“然后,你可以继续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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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
原来,海达克中校招待客人,非常亲切。他热烈欢迎麦多斯先生和布列其雷少校,并且一定要领着麦多斯先生,将他的“小地方”参观一周。
“走私客歇脚处”本来是几间海岸警备队员的小房子,位于悬岩之上,可以俯瞰大海。下面有一个险阻的小海湾,入口处险象丛生,只有富于冒险精神的人,才敢驶进去。
后来,这几间房子让一个伦敦商人买下。他把这些房子合并成一所房子,并且并不怎样热心地开辟一个花园。他在夏天偶尔到这里小住一个时期。
这房子后来许多年都没有人住。房子里面备有少许家具,出租给夏季的游客。
“后来,到了一九二六年,”海达克说。“这房子又卖给一个叫何恩的人,是德国人。同时,我告诉你,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间谍。”
唐密的耳朵马上警觉起来。
“这倒是很有趣。”唐密正在啜白葡萄酒,现在一边将杯子放下,一边这样说。
“他们那些家伙都是计划周详的,”海达克说。“就在那个时期,他们已经准备这次战争了——这至少是我的看法。你看看这儿的形势就明白了。由这儿向海上发信号,是再好也没有了。下面的小海湾可供汽船登陆。由于悬岩的形势关系,这是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你要说何恩那家伙不是德国间谍,我可不答应。”
布列其雷少校说:
“他当然是间谍。”
“他怎么样呢?”唐密问。
“啊,”海达克说。“他的情形,说起来,其中是有点蹊跷的。他在这房子上花了不少钱。譬如,他开了一条路通到海滩,台阶都是水泥的,那是很费钱的呀。其次,他还把这房子改造过,还添了浴室,以及各种昂贵的精巧器具,只要能想像得到,都应有尽有。你猜他是找什么人装修的?并不是本地人,是的,据说找的是伦敦的一个公司。但是,到这儿来做工的人,有许多都是外国人,有的一句英国话都不懂。这情形有些蹊跷,你同意我的话吗?”
“的确有点儿奇怪。”唐密表示同意。
“那时候,我也住在附近。我是住在一个平房里。我因为对这家伙的事很感兴趣,所以常常在这儿荡来荡去,看工人们工作。现在我告诉你,他们并不高兴,他们一点儿也不高兴。有一两次,他们还用话来吓唬我,叫我不要在这儿荡来荡去。你想,要是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话,他们吓唬我干吗?”
布列其雷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其实,你该到政府当局去报告的。”他说:
“我就是那么办了嘛,老朋友。可是,因为天天去麻烦警察,害得让他们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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