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蓬怀疑地踢踢右手的轮胎。
“这轮胎不是有点儿瘪吗?”
“太太,我们没有多少路。”
她点点头,跳上车子。
他们并不是开往村子,而是开往草原。在一座小山上绕过以后,他们弯到一条旁边的道路,这条路很陡,下面是一个裂口。一个人由小树林中走出来迎接他们。车子停了下来,秋蓬下车和东尼·马斯顿打招呼。
“毕赐福没事,”他匆匆说。“我们昨天找到他的下落,他让人囚禁起来,是敌人捉到他的,为了某种原因,他还得待在那儿暂时不动。有一条小船要在某处到达。我们急于要捉到那条船。毕赐福现在必须躲起来,就是为此。非到最后关头,我们是不能泄露的。”
他急切地望望她。
“你明白,是不是?”
“啊,是的,”秋蓬在注视着树旁边一堆一半掩盖着的奇怪的东西。
“他绝对没事。”那年轻人非常认真地说。
“唐密当然会没事的,”秋蓬不耐烦地说。“你不必那样和我谈话,我又不是一个两岁的孩子。我们两个人都将要冒点险呢。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那年轻人犹豫不决地说。“这就是我要向你解释的。我奉上级的命令,要向你提出一个要求。但是,但是坦——白地说,我并不想这么做。你知道吗——”
秋蓬冷冷地、目不转晴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不想这样做?”
“这个——他妈的!我应该怎么说呢?——因为你是德波拉的母亲。我将来对德波拉怎么说?我的意思是说——假若你——假若你——”
“假若我有个三长两短,是吗?”秋蓬问。“照我个人的意思来说,我要是你呀,我就对她一字不提。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愈想解释,愈糟。这话很对。”
然后,她和蔼地向他笑笑。
“孩子,我明白你确实的感觉是怎么样。你和德波拉,以及一般的年轻人以为你们应该去冒险,而中年人应该加以保护。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因为,我认为,如果敌人要想除掉什么人的话,我想还是让他们除掉中年人好些,因为这些人已经活了大半辈子,无所谓了。总而言之,你不要再把我当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看待,不要以为我是德波拉的母亲而不让我去冒险。究竟有什么危险棘手的工作要我去办?你只要对我说好了。”
“我觉得你真了不起,”那青年热烈地说,“的确了不起!”
“别恭维了,”秋蓬说。“我已经自吹自擂得够了,你不必再帮腔了。你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好计划呀?”
东尼指指那一堆弄皱了的东西。
“那个,”他说,“是残余的一部份降落伞。”
“哎呀!”秋蓬的眼睛一亮。
“只是一个伞兵,”马斯顿接着说。“幸亏这里的民防义勇军很棒。他们发现敌机降落,把她捉去了。”
“是个女的吗?”
“是的,是个女的。一个扮作护士的女人。”
“我觉得很遗憾,怎么不是个修女呢?”秋蓬说。“近来有许多有趣的传说,说是有的修女在公共汽车上付钱的时候,伸出手来,胳膊上都是男人的汗毛。”
“唔,这个女人并不是护士,而且也不是男人扮的,她是一个中等身材中年女人,褐色的头发,体格纤细。”
“事实上就是说,”秋蓬说。“是个相当像我的女人。”
“你真是一针见血。”东尼说。
“还有呢?”
“其余的就全靠你了。”
秋蓬笑笑说:
“我干就是了。那么,你要我到那里去?做些什么呢?”
“毕赐福太太,你真是个好人。你的勇气很大。”
“你要我到那里去?做些什么?”秋蓬忍不住,再问一句。
“不幸得很,我得到的指示也很有限。在那女人的口袋里有一张纸,上面有这样的德文字样:圣阿沙弗路,十四号。石头十字架的正东方。宾尼恩大夫。”
秋蓬抬头一看,在附近山顶上有一个石头十字架。
“就是那个,”东尼说。“当然,路标已经移走了。不过这地方是个相当大的地方,由十字架的地方向正东方走,一定会找到的。”
“有多远?”
“至少五英里。”
秋蓬做了一个小小的鬼脸。
“午餐前散散步,是有益健康的。”她说,“等我到那里,希望宾尼恩大夫会留我吃午餐。”
“毕赐福太太,你懂德文吗?”
“只懂得住旅馆时应用的那一套,我得态度坚定,只说英语,就说这是上级的命令。”
“这样做是很冒险的。”马斯顿说。
“什么话?谁会想到已经换过替身?难道远近数英里之内的人都知道打下来两个伞兵吗?”
“那两个到警察局报告的义勇军让警察局长留在局里了,因为怕他们会向朋友夸耀他们多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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