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出瓶塞,在轿夫鼻下晃了晃,那人立即不再哀叫,头一仰,直接昏睡过去。
“你给他闻了什么?”若林问。
“摄神散。”红蝎答道, “结合了麻沸散与蒙汗药的功效,可让人在瞬间内失去知觉,药效强烈,立竿见影。”接着,她又把背后的竹筒取下,从中摸出一只蝎子来,将它放到轿夫肩头。
若林又是一惊,“这是干什么,以毒攻毒?”
“不错。”红蝎盯着下方的蝎子,看它爬到轿夫的伤口贪婪地啃食起来,才道,“这蝎子爱吃腐肉,被僵尸咬过的人,伤口会迅速腐化。蝎毒正好可以减缓尸毒扩散,足以撑到我把人带回水榭疗伤。”
脑海中,忽地闪过方才红蝎绞杀僵尸的一幕,若林兀自一颤,低问:“余姑娘,我知道你身染怪病,无法生长,就不知体力上是不是也和孩童的体力一样?”
红蝎抬头,“惠大哥这么问,莫非还有其他的意思?”
她的眼晴瞬间变得无比犀利,若林被迫移开目光,“余姑娘多虑了,恕我冒昧。”
此时.一侧的瓦房内忽然冲出一人高喊:“找到了!这里的门上也有血手印! ”
若林借机起身,跟着其他人向瓦房跑去。到了门边,周忘杨走来,一抚门框上的鲜红,两指一捻,随即点了点头,带领众人一同跨入义庄。
义庄内停放了二十多口棺木,神台上的牌位则多不胜数,乍一看,阴森非常。大伙人挨人站着,不敢声张,周忘杨与冰龙对视一眼,道:“这间尸房没有后门,如果桑茵从正门进入。应该就在这里。”
有人提议:“不如我们叫唤两声,新娘子听到了,自己会出来的。”
“活人怎么能在死人堆里乱叫呢,搞不好新娘子没找到,还唤出些脏东西来……”
众人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动手,忽又全体一颤,只见尸房最角落的那口棺材的顶盖竟自行动了起来,一寸一寸,慢慢开启。
梁胤平见状,正要奔去,却被周忘杨拦去了身后。
“小心,这说不定也是僵尸!”
他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倒退,纷纷远远站着。随着顶盖砰地坠地,所有人皆是屏住了呼吸,紧张不已。
“胤平……”
微弱的呼喊从棺材内传来,梁胤平一听那声音,立刻跑了过去,将躺在棺材中的人小心扶起,急道:“桑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
他一连三问,桑茵却是一个也未答,只是抚上梁胤平的脸颊,将他的脸仔细看了个遍,又侧首望向周忘杨等人,良久才问了一句:“你们……还好吗?”
仅是这一问,周忘杨已听出了些端倪,碍于此地人员太多,他便道:“既然新娘已经找到,我们还是早些上路为好,别让在水榭的宾客等候太久。”
梁胤平心系桑茵的安危,也表示赞同,将人抱出棺材后,也不敢再让她去坐什么花轿,直接一起带上了马。
江霆在外,看见桑茵已被找到,走到花马旁,舒了一口气,道:“三妹,你刚才失踪,弄得大伙大为紧张,幸好只是有惊无险。”
梁胤平说道:“江公子到了水榭,看我们迟迟未归,特地向师父打听了迎亲路线,赶来帮忙。”
桑茵一颔首,“让江公子担忧了,稍后到了水榭,务必要多喝几杯。”
受伤的轿夫被扶上轿子,王翠姑的尸首被人抬进义庄的空棺内暂作安置。迎亲队伍再次上路,向水榭行去。
返回水榭时,没了鞭炮、吹打,与刚出门时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经历了僵尸换新娘一事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悬了一块石头,不曾放下。
新人下了花马,也顾不得婚嫁礼节,直接一同步入大堂。
平阳子坐在厅堂前方,见梁胤平、桑茵面色憔悴,像是惊魂未定,但碍于在场宾客众多,不便多问,只道:“大家都已久候多时,你二人先拜堂吧。”
梁胤平与桑茵点头称是,携手走至平阳子跟前,跪下。
三起三拜后,桑茵由红蝎搀扶而出,入的却并非洞房。她二人一跨出门,就快步向西荷厅走去,为那名身中尸毒的轿夫解毒。
庭院内的酒宴上,经多方相传,迎亲队伍在义庄所遇的怪事,立即被传得人人皆知。大伙谈尸色变,一听寡妇王翠姑入棺的尸体竟化作僵尸再现天日,一时间,人人自危。
若林与周忘杨同坐一桌,见他举杯豪饮,酒至杯干,终究放心不下,抢过他的酒杯,说道:“借酒消愁也要有个限度,你这不是在作贱自己吗?”
十几杯酒下肚,周忘杨就有这千杯不醉的本领。
他斜眼看了看若林,心中暗暗叫屈,自己这一下午都应酬着前来道贺的宾客,忙得连杯水都没顾上喝。到了晚间,又跟着迎亲队伍走了一遭,赶上一出僵尸换新娘的戏码,现在人总算坐到了这饭桌上,却偏偏没茶。
想不到,现在就连以酒代萘,多喝几杯也要被人指责,莫非真想渴死他不成?
不过这些,周忘杨都没与若林道出,看到酒杯被抢,他干脆让小童端来桌上的整盅甜汤,又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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