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截断指是穆清素的……”
桑茵的话猝然证实了周忘杨的猜想,此时,她眼圈微红,轻叹:“我认得断指上的那枚尾戒,这是清素云游到大漠时,跟当地人买的银饰。她一共购得三枚,另外两枚分别送给了我与红蝎。”
“什么,清素出事了?”红蝎踮脚问周忘杨,拿过断指,仅看一眼,顿时一颤,“是……确实是这枚尾戒。”
若林脑中刹时浮现当夜在寒山寺时,他梦见化为僵尸的穆清素,忙问弘静:“大师,穆姑娘不是在贵寺静养么,怎么会……”
弘静轻念佛号:“阿弥陀佛,刚有寺僧飞鸽来报,称穆施主在昨夜离奇失踪,众僧耗费一日找遍整座寺院,仍不见……”
话未说完,弘静突然向前一栽,幸被梁胤平与桑茵一把扶住。
见弘静的面色陡然变白,梁胤平疑是他担心穆清素的安危,宽慰道:“大师不要太过担忧,有我四弟在,必定能找到穆姑娘。”
不料,弘静却毫无反应,整个身子直直向下倒。梁胤平立即将他扶至榻上,由桑茵把脉。
“师父,大师脉跳猝减,必是体内气血梗阻,是心肺劳损之状。”桑茵摁着弘静的手腕说。
平阳子立即吩咐众人打开门窗,又道:“大师年近古稀,时常犯病,我曾为他调配过护心药物。飞鸢,你去大师的客厢找找,找到后速速带来。”
冰龙站出来,说:“道长,让红蝎在这里协助桑茵,由我去吧。”
“也好,那就劳烦龙捕头了。”平阳子道。
冰龙离开后,片刻工夫,就取了药瓶折回。
弘静大师身披袈裟,手握念珠,躺在榻上不住喘息。桑茵扶起他准备喂药,却发现房中的茶具已被全部收了起来。由于今夜她本应在洞房就寝,原来房间内的用具也重作归置,只得让红蝎出外端来茶水,再让弘静大师服下药物。
过之不久,桑茵再度把脉,总算松了口气,“大师的脉象已趋于平稳。”
平阳子道:“服了护心药后,人在两个时辰内苏醒,病情才算真正被控制住。今晚就由我在此为大师守夜,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想要替换他,都遭拒绝,只得退出卧房。
到了庭院时,冰龙道:“照桑茵所说,书信和断指都出现在她枕边,而信中又提到迎亲队伍会在夜间经过义庄。这么说来,那幕后之人应对水榭内的情况十分了解。”
周忘杨赞同道:“之前,红蝎在外张挂灯笼,这一举动,若被有预谋的人看到,必定能猜到迎亲是在晚上,而所有挂了灯笼的地方就是迎亲需走的路线。”
若林听了周忘杨的分析,接着道:“所以,有人就在天黑前,取走了挂在叉庄的灯笼,并在石板路上做了手脚,以致五人重的花轿一旦抬上去,石板就会自行断裂。”
“不错。”周忘杨点头,后又陷入沉思。
幕后之人以王翠姑的僵尸换走桑茵,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难不成只为让他看一出离奇的好戏?
夜已深,湖心凉亭内的灯笼投来光亮。
红蝎瘦小的影子斜在地上,她说道:“王翠姑出殡那天,我分明看见她的几个邻里运着棺木向坟场行去,她又怎会变成僵尸重现天日?”
众人一时不得要领,个个烦闷不已。
冰龙叹道:“之前我在洛阳与穆姑娘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再遇时,她竟已身中尸毒,晕厥荒野,现在更是死生未卜,凶险重重。”
晚风拂动着桑茵的裙角,她也跟着叹气,“当我怀疑那截断指是清索的手指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本想尽快把此事告诉大家,实在是碍于信中威胁,怕那幕后黑手会对胤平、忘杨不利,只好照他说的去做。”
“三姐,这事不怪你,我想清素也能明白。换作是我,重要之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也不会顾忌太多。”
红蝎的话说得周、梁二人与桑茵均是一阵尴尬。周忘杨与梁胤平对视一眼,皆又移开了目光。
无言之际,周忘杨一侧首,恰好看见小童从客厢的方向走来,唤道:“童儿,江公子的酒醒得如何了?”
小童闻声快步跑来,答道:“人还没清醒,在房里吐了一地。这不,我出来打水收拾收拾。”
周忘杨拍拍小童的脑袋,说:“嗯,今晚你可要把江公子照顾好。”
“放心吧,先生,我不会离他半步的。”小童说罢,立即打水回房。
冰龙嘴角一扬,暗赞周忘杨醉翁之意不在酒,让小童照料江霆,无非是派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内线前去盯梢。
眼看众人都显疲态,周忘杨说道:“时辰不早了,诸位不如先回房休息,一切等到明日再从长计议。”
梁胤平与桑茵这对新人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已是万分劳顿,向另几人道别后,携手离去。
红蝎回房前,拉住周忘杨的手说:“四哥,清素与我、三姐情同姐妹,你一定要设法救出她!”
桐山镇上惊现的无头尸、姑苏城外被抛于山野的穆清素、寒山寺内若林的诡异梦境、出现在桑茵枕边的威胁书信及迎亲路上僵尸换新娘的戏码……所有的一切凑在一起,缠在脑中,像一团尚未理出头绪的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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