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妙手回春,堪称江南名医,认得你的人数不胜数。孪生姊妹外貌大多十分酷似,倘若令妹在苏州久留,也必会有人认出她来。”安慰了几句,若林又想起桑茵先前说到的重要之事,便问:“对了,夫人说有几样重要物品需我保管,不知是什么东西?”
浓密的眼睫覆上桑茵的双目,她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跟着从袖中小心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递给若林。
“这匣内装有一本手札及一只玉鼎,鼎内装的,便是传说中可使人死而复生的‘浴火凤凰’。”
若林握着木匣的手不禁一颤,惊讶道:“‘浴火凤凰’怎会在夫人这里?”
桑茵轻叹:“此事说来话长,匣内的两样东西都是余夫人的遗物,她在手札中详尽记叙了‘浴火凤凰’的用药方法,并把当年蜀地僵尸肆虐的前因后果及何以来到苏州,又怎会把木匣交我保管的原因皆写在其中。无人时,你可以慢慢翻看。”
若林知道桑茵所说的余夫人,正是红蝎的生母唐嫣青,他不解地问道:“如此说来,这木匣何等重要,夫人怎可将它托付于我?”
“知道这两样东西在我这里的,只有师父与弘静大师。现今,他二人均遭人毒手,我猜凶手就是冲着‘浴火凤凰’而来,如不将它尽早转移,若是有一天,我也……”
桑茵没有说下去,若林却已明白了她的苦衷。将木匣收入怀中,他说道:“夫人无须过虑,我定当恪守秘密,不今第三人再卷入其中。”
桑茵谢过若林,心中仍满怀歉意。
若林取出一块玉佩,说:“胤平与夫人喜结连理,只怪我囊中羞涩,不能送上厚礼。这块和田玉我本想抵押给先生,却因为凑不齐一百两,而遭他拒绝。夫人如不嫌弃,就收下,当是我送你和胤平的贺礼吧。”
桑茵推却了一番,但看若林执意要给,只得牧下。手中的玉佩由两条锦鲤相绕而成,意在表现相濡以沫,她收好玉佩,起身说:“我这次来见你,是瞒着胤平的,再不回去他必定要着急。多谢若林赐赠美玉,我们定会好好保存。”
又一番道谢后,桑茵随即向店外步去。阳光投来,她背影如画,竟渐渐模糊起来。
“梁夫人……”不经意地,若林唤了一声。
桑茵回头,“还有何事?”
经她一问,若林又想不起要说些什么,随口道:“哦,没什么。时辰尚早,路上行人不多,夫人回去时需多加小心。”
桑茵点头,接着转身离去,秀丽的身影在晨曦中愈发变淡,直至全无。
你们应已猜到花魅影便是桑茵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许多年后,当若林面对花魅影时,曾提起那天之事。他说,你姐姐要走时,我似乎意识到她要遭遇什么,只可惜我没能阻止。
太湖之上,洛神正在吟唱挽歌,为了苏州城中,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
桑茵消失了,像一片湖上的朦胧水雾,天晴之后就魂飞魄散,无影无踪……十八、破解
十八、破解
把画坊稍作收拾后,若林挂上歇业牌,关上店门,小心翼翼地取出木匣,打开。他手捧玉鼎,端详片刻,只觉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渐渐渗入百骸,放下后,他接着翻阅手札,入目是几行俊秀小楷。
仅用一炷香的间,若林就粗略看完,他长叹了一口气,掩上手札,将之和玉鼎一同放入木匣,收回怀中。
出门后,若林有些神情恍惚,好似还沉浸在唐嫣青的记叙中,难以自拔。转入拐角时,他忽感脚下磕到了什么,低首一看,竟是方才送给桑茵的锦鲤玉佩。
“梁夫人?”
若林四下张望,一阵风钻入小巷,冷冷清清,除他一人外,再无别人。
户外明明已经一片晴朗,但身处置满冰块的卧房内,却一阵阴寒。
弘静大师贵为寒山寺住持,由于长年食斋,参禅悟经,加之室内摆放的冰块,两天过去,遗体并无太大腐变。
此刻,周忘杨正立于房内,面朝“叹墙”。
所有的出口,无论里外,均被泥土所封。一堵墙,两个面,要是都糊上了泥,门窗无法打开,那对师父与弘静大师施针死穴的人,又该如何进出?
周忘杨一抚“叹墙”,手到之处,墙面十分平坦,可见两面的泥都糊得极其均匀,若非两个人站在屋内和屋外一起操作,换作一个人,绝对没办法独自完成。
因为无论是先封哪一面,剩下的另一面,都必须穿过墙体去封,而这时门窗都已被堵死,进出又该从何谈起?
周忘杨情不自禁地轻轻一叹,备感无奈。
难不成在这“叹墙”之下,无论是谁都只有叹息的份?
无措之际,正逢红蝎提着装满冰块的水桶进到房内。弘静大师的遗体仍卧于榻上,床下撂了数只装有冰块的木盆,以确保房内温度不会上升。
红蝎把提来的冰块分批倒入木盆,侧首问:“四哥可有头绪?”
周忘杨没答她,走至榻前,端望下方的冰块。红蝎瞅他半天反应,提了水桶,正欲离开,就听周忘杨问:“这木盆内的冰本已化了一半,何以你重新倒入后,又凝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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