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桑茵,如果你无法独活,何不试试用‘浴火凤凰’让她复生?”
“若林?”
洞房外,周忘杨的声音赫然响起。他已通本看过唐嫣青的手札,深知“浴火凤凰”的用药后果,不料,若林一挥手,意在让他不必多说。
周忘杨长吁一口气,竟也没再多言。
“浴火凤凰”,药如其名,用药后,会如凤凰般展翅重生。据手札中记载,此药不须口服,不必针扎,所谓“浴火凤凰”实质上是一种薰香,用药时,必须是死者生前的挚爱之人与死者同处一间密室,点燃后,历经一个时辰,等到玉鼎内的薰香彻底燃尽即可。
周忘杨征得了知府齐愈安的同意,令衙差们先将其余尸体移去别处,腾出尸房,让梁胤平对桑茵使用“浴火凤凰”。
梁胤平进入尸房后,周忘杨步到齐愈安身侧,道:“多谢齐大人鼎力相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何况本府也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神药,是不是真能让人起死回生。”齐愈安静候了一阵,又侧了侧身,对周忘杨道,“昨日,本府接到朝廷官文,称敬阳殿下已从京城起程,推算时日,半个月内就将抵达苏州。此次,四皇子造访,想必是有什么大事。”
齐愈安低咳一声后,又道:“冰龙今早前来与我辞行,称他已向朝廷递交了带罪辞官文书,赴京受审,要本府向你道一声珍重。”
若林站在周忘杨身侧,忆起昔日冰龙与周忘杨一同破获奇案时的意气风发,不禁感慨。
“左梦霜已死,虽是阴阳相隔,但冰龙不必再为其遮掩身份,可以告知天下,独为她一人至死不渝,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周忘杨负手而立,无奈道,“只可惜,对于有的人,哪怕有再严谨的推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他,却一样束手无策。”
意识到周忘杨在说江霆,若林疑惑道:“怎会毫无办法?只要红蝎肯指认是江霆为夺神药,杀害了道长和大师,而后又派人挟持桑茵,不就可以定他的罪了? ”
边上,齐愈安也是无奈一叹,“惠兄弟怕是还不清楚江家在江南的势力,只要他肯下重金,就会有许多人为其作证,甚至还有人为了偿清赌债,甘愿替他顶罪。届时,指证他的证据在大量人证面前,反而会显得微不足道。”
若林愤慨道:“这等败类,难道真就让他逍遥法外?”
“想要扳倒江霆。除非他得罪更大的势力,但这概率微乎其微。”周忘杨自嘲地笑了笑,“除了天谴,确实没有更可行的方法。”
他语落,枝上的鸟儿呀一声飞散而去,空剩下一树的绝望与寂寥。
许久过后,尸房内始终没有传出一点儿声音,齐愈安令人在外摆了几张坐椅,以便休息。日落西山,一个时辰转眼飞逝,衙差们纷纷点上了火把。
齐愈安问:“周先生,你师兄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周忘杨闻言,看向若林,而他却已经起身,拿了火把,径直向尸房走去。
到了房前,若林犹豫了一下,随后推开了大门,其他人跟着围聚而来。点有烛灯的尸房内,桑茵依旧卧于长案上,墙角处,玉鼎内的薰香已经燃烧成灰。在她身侧,梁胤平伏在案边,面色迷茫,犹如刚刚苏醒,他疑惑地看了看桑茵,转而又面向众人,开口说:“请问,这是哪里?这位姑娘怎么了?”
众衙差一片唏嘘,有人窃窃私语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能让死者复活吗,怎么人还躺着?”
“奇怪?这人说话为什么颠三倒四的,难不成是失忆了?”
“这里是苏州知府衙门,你叫梁胤平,是我师兄。”周忘杨从人群中走出,站到梁胤平面前,“师兄擅长丹青绘画,在江南远近驰名。上个月,扬州一位员外为其千金招婿,特地请你前去作画,画像一出,就引得远近数十位乡绅前来提亲。师兄功成身退,却在返回苏州的途中遭遇劫匪,重伤之下晕死过去,后被路人发现.报了官才被抬入衙门。”
梁胤平听得似懂非懂,又去看周边的几名衙差。
他们大多领悟了周忘杨的意思,纷纷搪塞道:“是啊是啊,梁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帮劫匪已被统统擒获了……”
目中仍有疑问,梁胤平转向桑茵,问:“那姑娘为什么躺在案上?她也遭遇了劫匪吗?”
“她是我的表妹。”若林接话而上,“本是来苏州探望姨娘一家,与梁公子同搭了一辆马车。想必是歹人觊觎她的容貌,然她性情刚烈,为保清白毅然咬舌自尽……”
梁胤平步向桑茵。静静地凝望她的面容。莫名地,一阵极大的悲伤涌上心头,竟觉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素不相识,为何自己会如此伤感?
“今妹坚贞不屈,实为女子楷模,还请兄台节哀顺变。”转过身,梁胤平安慰起若林来。他随后又问周忘杨:“你说我们本是师兄弟,我受了伤,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想不起来。我们在苏州住在哪里?家中还有何人?”
周忘杨淡笑,“我与师兄、师父同住水榭,师父平阳子共有你我两名弟子,师兄习的书法绘画,忘杨学的则是奏琴拂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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