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东京,这座国技馆里的菊偶人同从前明治时期流行的展览馆、透视画馆、迷宫以及几年前绝迹了的浅草十二楼一样,形形色色的假货触目皆是;令人惊奇的秘密到处都有,确实具有令人流连忘返的磁力。
文代不能不对贼(此刻那个并肩而行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贼)选择这一地点的绝妙的机智而暗自惊叹。
倘若有凶恶的罪犯逃进这座迷宫之中,说不定能平安无事地藏上一二个月。
那里有纸糊的假山、真正的森林、菊偶人的布景建筑物,确是个很好的藏身处,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等身大的半偶人,可以悄悄地扮成一个半偶人,若无其事地站在黑漆漆的菊花丛中。
却说文代同那个怪人此时已走过了那两侧布设着樱花的假山。
“半偶人这东西像人一样,真叫人有点害怕哩。”那人悠然地说道。
“嗯,小五郎先生到底在哪儿?”文代已经隐约感到他说小五郎在这儿是一片流亡,可是仍旧装出担心的样子问道。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不知为什么,他虽然那样回答,却有点慌张起来,而且好像留心外套右面的口袋,他不时背着文代,悄悄地将手伸进口袋,好像是检查里面的什么东西。
文代看在眼里,只装作没看见。
他会不会带着手枪?在用于人工瀑布的抽水机的轰鸣声中,就是开了一枪,谁也不会发觉的。想到这些,文代的心情顿时有些紧张。
“唉,真吓人。”他发出一声惊叹。
抬头一看,隔着繁茂的假樱花的树枝,一个菊偶人栩栩如生的苍白面孔就在头顶上。
“啊,真吓人。”文代假装害怕,朝那人身上靠去。
“别怕,是偶人,是偶人。”把手伸到文代的身后,搂着文代。
“噢,真吓了我一大跳。”文代离开了他,注意力集中到伸进口袋里面的左手手指上。
她在转瞬之间窃取了他藏在口袋里的东西。用手一摸,才知道那并不是手枪,而是一只比烟盒略大一点的金属容器。
为了不让对方发觉,她用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打开那只铁盒子,用手指一摸,原来里面是浸了水的药布似的东西。
她悄悄地从衣袋里抽出手,若无其事地伸到脸前,顿时嗅到一股异样的怪味……是麻药。一种比手枪更为可怕的武器。
这个怪人不是想一下子把美丽的文代小姐杀死,而是想先用麻药,使她失去知觉,事后再设法处置她。
要把这人交给警察那是很容易的。然而那样就不能知道他的真意了,并不能因为他带着麻药就说他一定要害人。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他怀疑地打量着文代的脸。
“不,没什么。嗯,我去……”
顺着文代的视线,只见路旁不远处有一厕所。
“哦,是吗?请吧。”
“嗯,对不起,请帮我拿一下这个。”
文代脱下皮大衣交给了他。装麻药的盒子早已从大衣转移到手提包裹了。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皮大衣。
这是个与平素的文代小姐不大相符的合突的举动,实际上是个策略,这样可以使他没有机会在她进厕所之际,发觉那只盒子遗失了。
她一躲进厕所,便急忙扔掉浸上麻药的药布块,撕开手帕,在洗手处漫上水,塞进盒子里,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那人的身边。
“对不起。”
她略呈羞涩地从他手里接过大衣。不用说,那当地她又悄悄地将那只盒子塞进对方外套的口袋里了。
又并肩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扇门前。
“就是这儿,小五郎先生在里面等着呢。”
说着,他推开了一扇花纹与墙壁一样的小门。
钻进门里,原来是一间小得可怜的小屋子。
屋里的一面墙壁上排列着许许多多的开关,成捆的电线曲曲弯弯地通到外边。这是控制这座建筑内所有电灯的配电房。
虽说是配电房,由于只需在开馆时,开亮所有的电灯,闭馆对,关掉大部分电灯就行了,因此电工并不一直守在那里。
那个戴口罩的等文代进屋后,砰然关上了门,不知是怎么到手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下把门锁上了。
“啊,你要干吗?小五郎先生不在这里呀。”文代显得异常惊愕地盯着那人的脸。
“哈哈哈,小五郎先生?你以为他真的在这儿吗?”他一面阴险地笑着,一面非常沉着地坐在地上一只空箱子上。
“那么,为什么这样……”文代站在电线旁边,像经不住恐怖一样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想和你交谈一下。这儿嘛,这儿是我的隐蔽处,谁也不会来打扰,电工已经被我收买了,就是到这儿来了,也不会同你站在一边的…‘哈哈哈,好像连堂堂的女侦探也感到吃惊了。这是个多妙的藏身处啊!一旦有事时,切断电源,使场内一片漆黑,那就甭想抓到我啦。”他一面像猫戏耗子一样,贪婪地盯着美丽的猎获物,一面用舌头舔着嘴唇说道。
“那么,你是不是……”
“哈哈哈,好像你已经发现了,可是晚啦。果真像你猜到的那样,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你的主人明智小五郎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拼命寻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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