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坟墓_[美]杰佛瑞·迪弗/杰夫里·迪弗【完结】(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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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里梅盯着躺在他前面的尸体,五十英尺,四十,三十。

  我疯了,特里梅想。继续前行,眼睛盯着汉迪乌黑的枪口。

  二十英尺。血是那么红,皮肤是那么白。

  汉迪的嘴动了一下,但是特里梅什么也听不见。或许上帝的审判就是让我和那些可怜的女孩儿一样变成聋子。

  十英尺,五英尺。

  他慢了下来。警察们现在都站起来了,所有人都盯着他。汉迪可以向任何一个人开枪,像他们能干掉他一样。但是没人开枪。这是一战中的平安夜,敌对的双方分享着赞美诗和食物,彼此帮助对方收拾、掩埋分散在荒野山冈上的尸体。

  “我做了什么?”他咕哝着,双膝跪倒,触摸着那双冰冷的手。

  他哭了一会儿,然后抱起警察的尸体——乔伊·威尔逊,先驱者二号——毫不费力地举起他,注视着窗户。汉迪的脸上不再有笑容,而是一种奇怪的好奇。特里梅记住了这张狐狸样的扭曲的脸,冷漠的眼睛,舌尖舔着上唇的样子。他们近在咫尺。

  特里梅转过身,走回警戒线。他的大脑里回荡着一个曲子,漫无目的地漂浮着。他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什么,然后普通乐器变成了风笛,他的记忆回到几年前,曲调变成了《奇异恩典》,这是一支传统的歌谣,在阵亡的警察葬礼上演奏。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亚瑟·波特思考着寂静的本质。

  他坐在诊疗所里,盯着地板,医生在为他烧伤的胳膊和手治疗。

  寂静的每一天,每一周。比木头还厚的寂静,永久的寂静。这就是梅勒妮日复一日的生存状况?

  他自己懂得安静。一所空荡荡的房子。周日的早晨,只有家用马达和抽水机微弱的转动声。寂静的夏日午后,他一个人在房后的走廊里。但波特是一个生活在期待状态的人,对他来说,至少在好的天气里,寂静或许是他的生活即将再一次开始的等待状态——他会遇到像玛丽安的人,他会找到除了人质劫持者、恐怖分子和精神变态者以外的某个人分享自己的思想。

  某个像梅勒妮的人?他不知道。

  不,当然不是。

  他觉得手背一阵发凉,看到医生正在涂一种药膏,具有迅速止痛的效果。

  波特想着梅勒妮的照片,看见它放在屠宰厂的图表上面。他想着自己的反应,就是几分钟以前,汉迪要杀另一个人质的时候。她是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

  他伸了个懒腰。后背上的某个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他警告自己:别傻了……

  但是在另一部分丰富的大脑里,曾主修英国文学的亚瑟·波特的逻辑思想是:如果我们犯傻便应该是出于爱,而不是出于对职业的忠诚,在职业生涯中,生命安危不定;也不是出于灵性或者对美貌和知识的渴求。不是与我们的孩子们友好相处,那么充满渴望和不确定因素。只是出于爱。因为爱就是最纯粹的愚蠢,我们进入爱的世界只有一条途径:充满激情并处于半疯狂状态。爱的世界总是高尚的,而且是宽容的。

  然而他嘲笑着自己,摇了摇头,现实世界再一次降临——就像隐痛回到烧焦的胳膊上一样。她二十五岁——不到你的年龄的一半。她是个聋人,两人情况相差悬殊。而且,上帝啊,今天是你的结婚纪念日。二十三年了,没有错过一年。太荒唐了。还是回到指挥车吧,回去工作。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波特抬起头,吃了一惊。

  “都弄好了,先生。”

  “好的,谢谢你。”

  他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回到货车房。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波特看着皮特·韩德森。“你好吗?”他问道。

  他慎重地点点头,特里梅或许是主犯,但波特愿意拿一周的薪水打赌,韩德森在进攻中起到了一定作用。野心?重返联邦调查局的愿望,这让他暴露了自己?然而这比发电机边那枚可疑的汽油弹的存在还难以证明。心灵的辩论总是难以捉摸的。

  韩德森看着他的灼伤,说:“你会因此而赢得一枚勋章。”

  “我第一次执行公务负伤。”波特笑了。

  “亚瑟,我为以前向你发脾气而道歉。这儿的情况不甚明朗。我希望采取些行动。你知道怎么回事。”

  “当然,皮特。”

  “我怀念过去的日子。”

  波特握着他的手,他们谈论着乔·西尔伯特和他的记者同伴。他们谈到了美国律师,但是断定没有把握。妨碍司法是一项棘手的指控,而且对正在进行的犯罪起诉的时候,法官们通常会支持第一修正案。波特感到很满足,因为他走到了被警察包围着的西尔伯特身边,后者像被俘获的革命领导者一样冷酷。波特告诉他,自己打算与牺牲警察的遗孀合作,她无疑会对电视台、西尔伯特和比金斯个人提出数百万美元的误伤赔偿诉讼。

  “我愿意做原告的目击证人。”波特向记者解释说,于是他们一直维持的外表形象瞬间崩溃,露出了中年男人可疑的才干和可鄙由恐惧造成的不稳定。

  谈判官现在坐在椅子上,透过黄色的窗户注视着屠宰厂。

  “到下一个最后期限还有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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