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在这房子前面踊跃呀,心想这样的话,恩田的父亲一定会来找他的,因为我伪装成恩田,当他的替身嘛。可是,不奇怪吗?恩田早就知道这个计策,因为在逮住恩田的时候,我不留神说走了嘴。”
文代再也没有能接话碴儿了。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怖向她背脊逼来,连身子都不能动弹了。
“我就在流浪者的带领下去艺浦填埋地。明智那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大概在那铁管中当了流浪者们的俘虏了吧,因为那里有二三十个流浪者把铁管作为他们的窝儿,那些家伙若是发现了人豹,大概是不会饶恕他的。”
说到这里,说话人又伸出丑陋的脸,令人发悚地呵呵呵地笑着。
“是谁?你是谁?”
文代脸色苍白,凝视着这个奇怪的人物。用不着问是谁。他如果不是明智自己,一定是另一个家伙,一定是人豹恩田!
“呵呵呵呵,、不是谁,是你的丈夫呀,你的可爱的丈夫呀。”
他一面厚颜无耻地说着,一面慢吞吞地站起来,朝文代走来。啊,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如果是明智伪装的,眼睛就不会这样发光。怪物的两眼不是像蓝色火焰一样在发光吗?随着他的情欲,这火焰不是一刻一刻地旺盛起来了吗?
文代从麻木了一般的身体中使出最后的力气,霍地站起身来,旋即从恶魔的手下钻过去,跑到了走廊上。
“小林,快来人……”
但奇怪的是,家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答。
“小林?啊,是那小伙计吗?在女佣房间里呢,我带你去吧。”
怪物迅速追上了文代,用可怕的力量紧紧抱着她,硬是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来,你可以看!小林和女佣都是那副样子,睡得可香呢!”
他打开女佣房间的门,让文代瞧了一下里面。正如他所说的,只见两人都失去了知觉,长长地倒在地板上。当然是恶魔的麻醉剂的效果。
文代想喊叫,想喊邻居来救她,但不知不觉她成了哑巴。怪物的手掌紧紧盖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连呼吸都不能自如。
“喂喂!别这么乱动!好孩子嘛,我这就让你舒服。”
恩田勒紧着文代,像操纵木偶一样自由自在。
“你会成为偶人的。你瞧,这里刚巧摆着一只偶人箱子。这回是你到里面去当偶人的替身。随后,我从二楼的窗户里打信号,运输店会根据这信号来取这箱子的。我说的运输店就是我手下的人。然后用卡车,运往的地方嘛,嗯,什么地方呢?你可以猜猜。”
恩田已经忘乎所以,乱说一气,简直叫获得猎物之喜悦和获得手段之高妙给迷住了。把仇敌明智侦探绞尽脑汁准备好的圈套完全原封不动地反过来利用了。明智的伪装、人体模型、甚至连这木箱。啊,多么漂亮的报复手段啊!
文代不是软弱得昏厥过去的女子。正因为如此,这侮辱加倍地强烈叩打着她的心,难以形容的嫌恶心情使她无法控制浑身打颤。
野兽的体臭、野兽的呼吸、野兽的奋力。她感到了真实的豹。她的胸的上方有一张野兽的脸。炯炯地发着蓝光的眼睛、油汪汪的红嘴唇和其间露出的锐利的牙,变成让人感到吃惊的特写镜头逼到了一二寸的距离。
她看到那红色的嘴唇像隧道一样张大开来。于是,从黑暗的隧道中伸出了一条巨大的舌头。啊,那舌头!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紫黑色的舌头的表面茂密地长着犹如针山一样的突起物,它们随着舌头的运动,如同被风刮得沙沙作响的芦苇似的发出沙沙的声音,迎风飘摇着。
黑丝
昏暗的走廊的角落里放着一只棺材一样的大木箱,这是明智为欺骗恩田而购买的那只等身大的偶人的木箱子。躺在里面的,现在不是偶人,而是由于麻醉剂而失去知觉的美貌的文代夫人。
人豹一面从上面慢吞吞地盖着木箱盖子,一面舔着舌头,自言自语地说:
“呵呵呵……这样一来,你就活像一个偶人了。美丽的偶人,里面有点儿挤得慌,但你忍耐一会儿吧,马上到我家去,我会像贵族小姐一样疼你的。呵呵呵呵……”
说着啪地一声合上了盖子,随即把箱子旁边的乱七八糟的绳子收集在一起,从盖子上面一圈又一圈地缠住了箱子,只等把等候在外面黑暗中的两名手下人叫送来,让他们把木箱子抬出去。
恩田为了给他手下的人发暗号,朝大门方向走去,还没有走两三步就吃惊地站住了。原来在空房一般的整个房子里响起了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
他不由得作好架势,侧耳静听了片刻,但一知道是电话,便哼地咂了一下嘴,想径直走出去。但不久,人豹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了狡黠的微笑。放着磷光的两眼变得像线一样细,红红的嘴唇一翻起来,便从那角落里隐隐约约露出了看上去像是兽牙一般的雪白的虎牙。
他露着这副异常的表情向右转了个身,随后大踏步地走进了书房,并一把抓住那儿的台式电话,立即取下话筒,贴到了像野兽一样抽动的薄薄的耳垂上。
“喂喂,喂喂,是我呀,是我呀。你是谁,是小林吗?”
无论是声音还是说话,打电话的人都一定是明智小五郎。一知道这点,恩田的两眼仿佛是在听悦耳的音乐似的越来越眯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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