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银凌海听到自己平静的回答,那种强自压抑下来的愤怒隐藏得很好。
这是一个安静而温柔的夏夜,刚下过雨令市区的晚上出现难得一见的星空,像无数闪烁的碎钻。银凌海和岱莉雅倚在银凌海的公寓阳台的栏杆处,欣赏着市区的夜景。
阵阵凉风敲响了挂在窗边的风铃,除了二人的心跳声外,这是唯一的声音。他们打开了窗户,任由凉风吹来,探员的鼻端处传来一阵香气,他知道那来自阳台处的几盆观尝用的无毒红罂粟花(RedPoppy),那是岱莉雅最喜爱的,象征她的生辰的花卉。
银凌海闭上双目,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可是细心留意下可以发现他的眉头轻轻皱起,像是为什么事情而苦恼着。
“那个游乐场的占卜师不是说过了吗?越关心一个人有时越看不清事实……莫叔只是太关心你罢了。”岱莉雅延续方才两人讨论的话题道。
银凌海发着牢骚的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是预先决定好什么对我好而什么不好,老把我当三岁小孩,我真是受不了这种老爹……算了,这种感觉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岱莉雅轻轻说道,银凌海的话触动了她某个地方。
“抱歉,岱莉雅,我不是有意的……”银凌海猛然想起她是个孤儿,慌忙道歉。
“阿海,多说一些你父母的事情好吗?”岱莉雅和银凌海交往了两年多,而男朋友也一直没提其亲生父母的事,她和恋爱中的任何女性一样,希望知道多点心爱的人的一切。
银凌海想了会道:“要怎么说好呢……我母亲她……她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和另一个……总之他们离婚了。从小我就和父亲相依为命,我父亲绰号就叫万年巡警,因为他虽然没犯什么大过错,但也没立下什么大功劳,所以老是晋升不了。”
“嗯,所以你才……”岱莉雅想起银凌海好大喜功的性格,原来其来有自。
“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误会了,那时我很尊敬他,纵然他老是做些鸡毛蒜皮的工作,但一直尽忠职守,而且乐于助人,他一直是我的英雄,直至那件事发生为止。”
“那件事?”
“某天内部纪律组的人找上门来,他们说我父亲原来一直在当“金手指”,利用自己的人缘收集情报,偷偷把警局内的机密调查资料,又或搜捕行动等消息卖给黑道帮会。很多谋杀犯能堂而皇之走在街上,又或证人在开审前无故“失踪”,统统都要拜他所赐。”
岱莉雅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道:“那之后呢?”
“还可以有什么?什么暂时停职,什么内部调查一类啦。不过他倒晓得节省纳税人的金钱,在内部聆讯的前一天,他选了市内某幢大厦,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那天恰巧是我九岁生日。”银凌海淡淡的道,如诉说别人的故事。
女孩从后拥抱着她的男友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很爱你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于是他选择了死亡?选择留下我一个?”银凌海激动起来道:“那时我就决定了,我不要像他那样,他犯过的错我不会犯,他没做成的事我一定干得到。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很想破一宗大案,我想证明自己,证明他的儿子会是个好……不,是个出色的警察。”
“我相信你,你一定做得到。”
“谢谢你,岱莉雅。”
“对了,我在大学有位朋友,他对古老宗教仪式很有研究,也许可以帮助你……”
“什么?”探员皱起眉头,道:“岱莉雅,办案不是家家酒,外行人只会……”
“反正你说现场很多东西都弄不懂,何不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但是……”
“你又不会少块肉,”一向温柔的岱莉雅若觉得某事物对男朋友有益,就会变得相当执拗,她续道:“你就找个时间去和他谈谈,好吗?”
“嗯嗯。”
三天后,哥特市立大学。
被女友啰唆了几次的银凌海,带着不情不愿的心情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说是办公室,实在是抬举之词,那其实是一间地下室,就在体育馆旁的仓库隔壁。和大学内其它学院教授的办公地方隔得远远的,www齐Qisuu書com网令探员不由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好吧,反正来也来了。”他深呼吸一下,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一把苍老又带点模糊不清,像是感冒了般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房内四面墙都摆着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架上堆满了书籍和手卷,房间后方是张大书桌,同样堆着如山高的书籍文献,叫银凌海进来的声音就是从“书山”后传来。
声音的主人此时站起,他年约六十岁,气度从容,头发和胡子已花白,但背脊挺得笔直,半点也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一双眸子如野兽般充满活力及侵略性,但又同时有岁月带来的睿智,似能把人看透。
“你好,是沃尔夫·亚门教授吧?感谢你肯抽空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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