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e”没理会银凌海,径自道:“就假设……假设当时纳粹党胜利了,他们统治了全世界,更消灭了他们不容的思想和著作,只剩下他们提倡的那一套。
“然后过了很久很久,某天,有两个少年闲聊,其中一个……呃,就叫作少年A好了,A闷闷不乐,B问他怎么了,A于是回答:“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世界不止这些东西,我有种被骗的感觉”。”
“……”
“警探先生,你明白吗?我就是那个少年A。我到底是谁?我可能叫戴维,也可能叫比利,我的名字其实很普通,我也是个普通的人,你甚至可以直接叫我作少年A,而我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呃,你要什么样的故事?你已经听了很多悲惨故事,对吧?”
“……”
“所以你这次要听些什么?因为有个悲惨的童年?因为目击过什么惨酷的事?因为小时候爸爸老打我?因为金钱?因为权力?”
“……”
“你认为“恶”是症状,而那些什么鬼话就是病因。“恶”就如吃东西呛到或是火车出轨,不过是个不小心的错误,这样大部分人才感到安全,嗯?
“你就不能容忍“恶”是种自然而纯粹的存在,有人行“恶”,就是因为想行“恶”,所以你永不会明白“愚者”大人。”
少年,不,少年A说罢,顿了顿,同时头微向前抬,背略弯,曲起身子。指甲变长变尖的双手,不,双爪下垂保持放松,呼吸逐渐细长起来。
他再道:“这一点我和他是最相似的,我们明白为了趣味而趣味的重要,世界不再是囚牢,而是游乐场。侦探,你知道吗?你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答案……”
少年A故意顿了一下,双目红芒暴涨,再续道:“而是更多的问题。”
列车此时传来一阵振动,忽地车厢大放光明,猛烈的阳光从车窗左方斜照而入。
这是……对了,列车沿中城线行驶,在洋基站之后至下一个东河大道站,会驶上商业区与旧区边缘的高架桥,走架空路线,这就是……少年A的计策?
阳光在车厢的墙壁、地板上印上面积各异的印子,如巨大的烙铁。
银凌海如一下子从平地来到高海拔的地方,身体瞬间沉重起来,肺部被巨力挤压着,皮肤刺痛。他身子一软,半蹲下来。
少年A踏前一步,身子沐浴在阳光中,面向眼前躲在阴影中的对手,道:“噢,正义的朋友,为何不站在光亮一点的地方?”
银凌海勉强横移数步,靠近车厢右侧,避免被阳光直接照射。他正想再后退一点,身后却传来细碎的呼吸声,探员略微回头,是女孩和昏倒了的妇人。
列车驶过某段与其平行,但位置略高的梁桥上,桥垂直的支柱不住后退,投下的长条阴影与阳光不住交错,照在银凌海身上,有如监牢的铁条。
列车再拐了个弯,车速缓缓的慢下来,进入了不加速也没煞车的状态。
接近东河大道站,架空路段也快完了。两名吸血鬼亦同时察觉到这一点。
“吼!”少年A咽喉传来野兽的号叫,双爪舞动如两把利刃,要把眼前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尽皆撕碎。
银凌海的身后传来女孩的惊呼声。
不,现在身后有人……不可以闪避,不可以后退……拜托,我的身体,坚持多一会啊,多一会吧!
赤芒闪现,獠牙冒出。银凌海忽闭起一目,同时集中所有精神,感应对手的动作变化。
列车驶入隧道内,车厢从头卡开始被黑暗吞没。
漆黑中,两道吼声,四点红芒,高速接近。
下一刻,空中响起血肉交击的声音,然后是一记肉体撞击重物的巨响。
整部列车都驶进隧道内。车厢再次安静下来。
少年A整个人成十字型的“挂”在龟裂得厉害的车头玻璃上,有如昆虫标本般,少年双肩、手臂的关节均受到重击而变形。
而银凌海的左脸颊及脖子右侧则冒出几道血痕,他有如虚脱般,喘气得更厉害。他复伸出一手握着扶手,支撑自己身体,同时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手。
少年A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笑道:“很惊讶吗?其实不论专业知识、特殊专长,以及总体战斗力、反射神经、瞬间爆发力或是动态视力等等一切,我都是众人最弱的一个,我不过是个喜欢电玩的少年……
“除了有限的感应能力外,我什么也不会……咳……连这样虚弱的你我也打不过……咳……刚才的一招已经是……咳……我最强的攻击了。”
“……”
少年A喘了口气,盯着银凌海,道:“很厉害……这样准确的攻击……但我不明白,即使实力有所差距,你的反应也没可能如此快,为什么?”
探员看着一脸颓丧样子的少年,叹了口气,道:“这叫暗顺应。一瞬间由亮处进入暗处,无论吸血鬼或人的眼睛,瞳孔都需要时间适应黑暗。而我在车厢没变暗前,先半闭一眼,欺瞒了大脑,这样适应黑暗的速度一定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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