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太郎听到这些,才打算从大箱子里出来。他想冲出去,让焦急不安的孩子们吃一惊。于是,使足力气往上举起大箱子的盖子,怎么回事?盖子纹丝不动。可是当初以为没什么,就又试了几次。接着,发现了可怕的事实。他偶然被关在大箱子里了。
大箱子的盖上装着挂钩。刚才盖上盖子的时候,拨到上面去的东西偶然竟落了下来,如同锁上了一样。过去的大箱子木头结实,四角镶着铁板,非常坚固,合页也同样牢固。所以病秧秧的格太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打破。
他边大声喊正一的名字,边呱答呱答地敲打着盖子。可是,孩子们好像已经放弃了跑到外面去玩,没有任何回答。于是,他不断地喊女佣的名字,使足了所有的力气,在大箱子中乱踢乱撞。但是,倒霉的时候也没办法,女佣们可能在井边偷懒,或是在女佣的房间里听不到,还是没人回答。
那间有壁橱的他的房间在最里面,而且还是被关在严严实实的箱子里,喊叫声能不能传到对面的两三间房间都值得怀疑。女佣的房间又在最远的厨房旁边,要是不仔细听的话,可能听不见。
格太郎一边烦躁不安地喊着,一边想可能谁也不会来,自己就这样在大箱子里死掉了。真可笑,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滑稽得让人想笑。但这也未必滑稽。他的病对空气非常敏感。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些缺氧。不仅是因为折腾的,他还感到呼吸困难。因为是以前精心制造的物品,被关在箱子里,大概连换气的缝隙也没有。
由于刚才激烈的运动,他的力气殆尽。但一想到这些,他重新卯足了力气,又踢又打,拼命地折腾。他要是个身体健康的人,这么折腾很容易把大箱子的什么地方弄破。靠他那极度衰弱的心脏和干瘪的胳膊怎么也使不出那种力气,而且缺氧造成的呼吸困难步步逼近。因为疲劳和恐怖,嗓子干燥,连呼吸都疼。该怎样形容他那时的心情呢?
要是被关在其它什么地方的话,因病早晚要死的格太郎也许就死心了。可是在自己家中壁憾的大箱子里被闷死,不论怎么说,都是件滑稽至极的事。他讨厌这种富有喜剧意味的死亡方式。这其间,女佣也不见得就不到这来。那样他会像一场梦一样地得救。可以把这些痛苦当成一场笑话。得救的可能性很多,所以他难以放弃。恐怖和痛苦也相应地增加了。
他一边挣扎,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诅咒着无罪的女佣们,甚至诅咒儿子正一。他们无恶意的漠不关心从距离来看相隔不到几米,正是因为毫无恶意,所以才更加让人觉得可惜。
黑暗中,呼吸渐渐更加困难。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发出奇怪的吸气声,像登上陆地的鱼一样苟延残喘。大大地张着嘴,像尸骨一样上牙下牙都露出了牙床。
他知道这样做也毫无用处,可是两只手还嘎嘎吱吱地拼命抓盖子。他已经意识不到指甲都剥落了。只有临终的痛苦。但是,那时候他还坚信有一线获救的希望,抗拒死亡。这是多么残酷啊!这不能不说是患不治之症的人或是死回所无法体会的巨大痛苦。
不忠的妻子阿势与情人约会回来的时候,是那天下午三点钟左右。那时正是格太郎在大箱子里难以放弃最后的希望,奄奄一息、临终挣扎的时候。
第四节
离开家之前,几乎是不顾一切,无暇顾及丈夫的心情。回来之后,她看到与往常不同的大敞四开的大门,感到最近提心吊胆一直担心的破绽终于露出来了。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回来了!”
她等着女佣的回答,这样喊了一声。可是谁也没出来。大开的房间里连个人影也没有。首先,她很奇怪,她那愚笨的丈夫没有出现。
“一个人也没有吗?”
来到饭厅,她再次大喊一声。接着,从女佣房间里传来了惊慌的回答,
“有人!有人!”
可能是打盹呢,一个惊慌的回答肿着脸跑了出来。
“就你一个人吗?”
阿势忍着怒火问到。
“嗯,阿竹正在后面洗衣服。”
“那老爷呢?”
“在屋子里。”
“可是,没有呀!”
“啊,是吗?”
“怎么回事?你肯定偷着睡觉了!麻烦了吧!孩子呢?”
“刚才还在屋里玩,老爷也跟他们一起玩捉迷藏了!”
“啊!老爷!真是没办法!”
听到这些,她恢复了往日的自己,冷言冷语的命令道:
“那么,老爷也肯定在外面。你去找一下,要是在的话,不用叫他回来!”
她进了自己的卧室,在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开始换衣服。
正要解开带子的时候。突然,仔细一听,发现从隔壁丈夫的房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她有种预感,觉得不像是老鼠的声音。再仔细听,觉得好像是嘶哑的人声。
她停下手来,忍住恐惧打开了拉门。接着,发现刚才没注意到壁橱的门开着。声音好像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救命!是我!”
声音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它异样清晰地敲击着阿势的耳鼓。毫无疑问是丈夫的声音。
“啊!你到底在大箱子里干什么呢?”
她吃惊地走到大箱子旁。一边打开挂钧,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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