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光_[美]斯蒂芬·金【完结】(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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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地方的摇滚节目真无聊。”他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贝弗莉说得对,我们不听了。你们说怎么样?”

  没人回答。街灯映出比尔苍白、呆滞、若有所思的脸。他们都听到西边的天空又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

  6

  还是那座桥。

  理奇在桥边停下车。他们下车,走到栏杆边,向下眺望。

  还是从前的班伦。

  27年过去了,这里没有任何变化。肮脏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丛在缭绕的晨雾中闪闪发光。比尔想: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永恒的记忆吧。这一切或是类似这样的东西,你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从一个合适的角度看过去,那个让你的心情汹涌澎湃的影像。所看到的一切如此清晰,这中间发生的各种事件都消失了。如果愿望就是弥合世界与需要之间的那个圆,那么这个圆已经形成了。

  “来、来、来吧。”他说着,爬过栏杆。他们跟在后面走在洒满碎石的河堤上。当他们下到底的时候,比尔习惯性地检查银箭是否还在那里,又暗觉好笑。银箭现在正靠在麦克的车库墙上。好像这次行动没有银箭的份儿,虽然它出现的方式显得有些奇怪。

  “带、带我们到那儿去。”比尔吩咐班思。

  班恩看着他,比尔明白他的眼光的含义。已经27年了,比尔,还做梦啊——然后他点点头,走进矮树丛。

  那条小路——他们的小路——早就长满了草木。他们好不容易才穿过一片荆棘。周围一片蟋蟀的鸣响。几只萤火虫点缀着黑暗的夜幕。比尔猜想孩子们一定还到班伦来玩,但是他们有自己的秘密通道。

  他们来到地下俱乐部所在的那片空地。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空地了。到处长满了灌木和暗淡的矮松。

  “看。”班恩低声说着,穿过记忆中的空地。他用力拽出一样东西。是他们从垃圾堆边上捡来,做会所屋顶的那个挑水门。扔在那里,好像好久都没有人动过了,上面爬满了蔓藤。

  “算了吧,干草堆,”理奇低声埋怨着,“太久了。”

  “带、带、带我们到那、那儿去,班恩。”比尔站在他的身后,又说了一遍。

  他们跟着班恩,离开那块已经不存在的空地,向肯塔斯基河走去。流水声越来越响。

  但是还是当他们差点掉进河水里的时候,才看到那条河:河堤边缘已被各种植物纠结缠绕。班恩脚下的河堤崩溃了,比尔一把拽住他的脖颈,把他拉了回来。

  “谢谢。”班恩说。

  “不用谢。从、从前,你拉、拉我上来。走、走这条路、路吗?”

  班恩点点头,带着他们沿着杂草密布的堤岸,穿过茂密的树丛往前走。心里想当你只有4英尺5英寸高的时候,一弯腰,就从茂密的树丛下钻过去了。哦,一切都变了。今天我们得到的教训就是变化越大,就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变化。

  他的脚绊在什么东西上,砰地摔倒在地上,头差点磕在泵站的水泥圆柱上。那根柱子几乎完全埋没在一簇黑麦丛里。他站起来后,才发现脸、胳膊、手都被黑莓刺刮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俯身看看是什么把他绊倒了,可能是树根吧。

  但是那不是树根。而是检修孔上的铁盖,有人把它掀了下来。

  当然,班恩想。我们干的,27年前。

  但是还没有看到铁锈上新留下的刮痕,他就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那天水泵坏了。迟早会有人来修理,会把盖子重新盖好的。

  他站起来,5个人围着圆柱,往里看。他们能听到微弱的水滴声。除此一片寂静。理奇把艾迪房间里的火柴都带来了。他点燃了整整一盒,扔了进去。他们看到圆柱潮湿的内壁和寂静无声的抽水机。再也没有什么了。

  “可能会要好一阵了,”理奇不安地说,“不一定恰巧——”

  “肯定是最近的事,”班恩说,“自上一场雨后。”他从理奇手里拿过一盒火柴,擦亮一根,指着铁盖上新的擦痕。

  “下、下面压着什、什、什么东西。”就在班恩摇灭火柴的时候,比尔说。

  “是什么?”班思问。

  “看、看、看不清、清、清楚。好像是一根皮、皮、皮带。你和理奇帮我把它翻、翻、翻过来。”

  他们抓住铁盖,像翻一枚巨大的硬币那样把它翻了过来。贝弗莉擦亮火柴,班恩小心地捡起铁盖下的那个皮包。他拎着带子。贝弗莉正要摇灭火柴时,突然看到比尔的脸c火柴烧到了她的指尖,她才清醒过来,赶忙扔掉火柴。“比尔,是什么?出什么事了?”

  比尔的眼睛久久不能离开那个挂着长长的背带、已经蹭破了的皮包。他突然想起了他为她买这个皮包的时候,那家皮具店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的那首歌的名字——《夏夜》。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这又是一个小把戏、幻觉。她在英格兰。这只是一个鬼花招,因为它害怕了,对,当它叫我们回来的时候,它也许不像从前那么自信,肯定是,比尔,理智点儿——世界上有多少长背带、刮破了的皮包呢?一百万个?一千万个?

  也许更多。但是这样的只有一个。他在布尔班克皮具店为她买了这个包,当时后面屋子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夏夜》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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