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们就要来了。他们已经走进了它的地下王国,7个愚蠢的孩子没带任何照明工具和武器,就在黑暗中四处乱撞。现在它当然要杀了他们。
它有一个重大的自我发现:它不想要任何的变化或惊喜。它永远也不想要任何新的事物。它只想吃了就睡觉做梦,然后再去捕食。
在那一阵剧痛和短暂的恐惧之后,一种崭新的感情油然而生(虽然所有真正的情感对它都是崭新的,虽然它是一个绝佳的情感表演大师):愤怒。它要杀了那些孩子是因为他们极其偶然地伤害了它。不过它要先让他们吃尽苦头,因为他们使它感到恐惧。
那么来吧,它想,听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吧,孩子们,看看我们在下面是怎么飘起来的……怎么我们就都飘浮着。
可是有一个想法,无论它如何努力想要打消这种想法,都在暗暗地嘲讽它:如果一切都是从它那里飞出去的(自从老海龟吐出宇宙,昏在壳里之后,一切的确如此),那么这个或另外一个世界里的生物怎么就能戏弄它、伤害它?那怎么可能呢?
于是这最后一种全新的感觉在它心头升起,这不是情感,而是冷静的思考:假设一切并不像它所想象的那样,它不是惟一怎么办?
假设还有另外一个怎么办?
再进一步想,假设这些孩子是那另一个的使者怎么办?
假设……假设……
它开始颤抖。
憎恨是第一次。伤害是第一次。被别人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是第一次。但是这种恐惧是最可怕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是害怕那些孩子,对他们的恐惧已经过去了,而是害怕自己并不是惟一。
不。没有另外一个。肯定没有。也许因为他们是孩子,他们的想象力有一种原始的力量,被它低估了。但是既然他们要来了,它就让他们来好了。他们来了,它就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抛进无穷的宇……抛进它那被称做死光的眼睛。
对。
等他们一到这里,它就把尖叫着、吓得魂飞魄散的他们扔进死光。
2
贝弗莉和理奇一共有10根火柴,但是比尔不让他们用。至少目前下水道里还有一抹昏暗的光线。虽然不很亮,但是足以使他们辨别出前方4英尺之内的东西。只要能保持这种状况,他们就要省下那些火柴。
水更深了。有许多动物的死尸从身旁流过:一只老鼠、一只猫,那个肿胀、发光的东西可能是美洲旱獭。一具童尸漂过去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低声抱怨。
他们胜过的这段水域还算平稳,但是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响声越来越大,汇集成一个咆哮的音符。下水道向右拐去。他们转过弯,只见自上而下三根管道同时向他们所在的这根管道里海水。管道到此结束。比尔抬头看见他们正站在一个大约15英尺高的石头竖井里。污水从上面格栅形的下水井盖倾泻下来。
比尔不知所借地看着那三根管道。最上面的一根排出的还算是清水,虽然水流携带着枯枝树叶、烟头、口香糖纸之类的东西。中间那根排出的是污水。最下面一根管道流出的是灰褐色、轮乎乎的污物。
“艾、艾、艾迪?”
艾迪吃力地走到他身边,头发都粘在头皮上。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泡得一塌糊涂了。
“哪、哪、哪一、一、根?”如果你想知道如何造东西,就问班恩;如果你想知道该走哪条路,就问艾迪。
“我听不清你说什么!”艾迪大声叫道。
“我说哪、哪一根?”
“什么哪一根?”艾迪那只设有受伤的手紧握着他的哮喘喷雾剂。比尔觉得他看上去不像个孩子,倒更像只快被淹死的麝鼠。
“我们走、走、走哪根管子?”
“哦,那要看我们想要去哪儿了。”艾迪说。尽管他的话不无道理,比尔真想掐死他。艾迪怀疑地看着那三根管道。哪一根他们都钻得进去,但是最下面的那一根似乎非常舒适。
比尔示意其他的人都围拢过来。“他、他、他妈的到底在哪儿?”他问道。
“镇中心。”理奇立刻回答道。“就在镇中心下面。运河附近。”
贝弗莉点点头。班思、斯坦利也点头说是。
“麦、麦、麦克?”
“没错,”他说,“它就在那儿。运河附近,或者运河下面。”
比尔又看着艾迪。“哪、哪、哪一根?”
艾迪不情愿地指指最下面的那根管道……虽然比尔的心一沉,但是他丝毫不感到惊奇。“那一根。”
“哦,真恶心,”斯坦利不快地说,“那是运屎的管道。”
“我们不——”麦克刚开口,就不说了。他歪着头,好像在听什么声音。眼睛里充满了惶恐。
“怎么——”比尔刚想说话,麦克就示意他安静下来。现在比尔也听到了:水花飞溅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含糊不清的叫骂声。亨利他们还是穷追不舍。
“快。”班恩说,“快走。”
斯坦利看看他们来时的路,又看看最下面的那根管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斯坦利,好样的!”理奇叫了起来。“万岁——万岁——万岁”理奇,你就不能闭嘴?“贝弗莉呵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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