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吹过树梢。他沉浸在无边的遐想中;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地方是这么美丽,他们是这么可爱;他们每一个都那么律。远处又传来夜莺婉转甜美的歌唱。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要变成夜营,歌唱着飞进茫茫的暮色——他好像飞起来了,在天空中翱翔。
他看了看贝弗莉,她正冲着他笑着。她闭上眼睛,伸出双手。
比尔握着她的左手,班恩握着她的右手。比尔能够感觉到她温暖的鲜血与自己的融合在一起。大家围成一圈,拉着手,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
斯坦利急切地看着比尔,目光中有几分恐惧。
“向我、我发、发誓你们还会回、回、回、回来。”比尔说。
“向我发誓如果它、它、它没有死、死、死,你们还会回、回来。”
“我发誓。”班恩说。
“我发誓。”理奇说。
“是的——我发誓。”贝弗莉说。
“我发誓。”麦克低声说。
“是的。我发誓。”艾迪声音微弱,低声说道。
“我也发誓。”斯坦利的声音颤抖着,低下了头。
“我、我发、发、发誓。”
就这样,所有的人都许下了诺言。他们站在那里,感受着在他们中间传递着的力量。最后一抹淡淡的彩霞映在他们的脸上,太阳落山了。夜幕笼罩着班伦,淹没了这一夏天他们日日走过的那条小路,他们玩耍的那块空地,淹没了河岸边那个秘密的地方。他们曾经抽着贝弗莉带来的香烟,坐在那里讨论童年的问题;或者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倒映在水中的云影。他们……
最后班恩放下他的手,想要说什么,又摇摇头,转身走了。理奇跟着他。贝弗莉和麦克并肩走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爬上通往堪萨斯大街的河堤,就分手了。27年后比尔再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7个再也没有聚到一起。常常是4个人,有时5个,有一两次6个人。但是7个人再没有同时碰到一起。
比尔最后一个离开那里。他双手扶着白色的栏杆,久久地站在那里,凝视着班伦。第一颗星已经挂在夏日的夜空。他站在蓝色的夜空下,看着黑暗一点一点包裹着班伦。
我再也不想到这里玩了,他突然想到。并且吃惊地发现这个想法并不使他感到恐惧或者难过,而是让他感到万分轻松。
他在那里多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家了。他双手插在兜里,走在黑暗的街头,欣赏着万家灯火中的德里。
走过一两个街区后,他加快了脚步,想着热气腾腾的晚饭……
又走了一两个街区,他高兴得吹起了口哨。
1985年6月4日
20分钟后比尔给我送来了这本书——卡萝尔在图书馆的一张桌子上发现了它。他的口吃慢慢好了,但是这个可怜的人在最后这4天里像是老了4岁。他说明天他想把奥德拉从德里家庭医院接出去,送到北部的班戈精神病康复医院去进行治疗。她的身体已经复原了——轻微的外伤和瘀肿已经痊愈。但是精神上……
“把她的手举起来,她就会一直抬着。”比尔坐在窗边,手里摆弄着一罐汽水。“就那么是在空中,直到有人帮她把手放下来。她还有反应,但是很慢。她是个紧、紧、紧张性精神病患者,麦克。”
我说:“我有一个想法。可能不怎么好。假如你不同意,但说无妨。”
“什么?”
“我还要在这里再往一个星期。”我说。“与其把奥德拉送到班戈,不如把她带到我那里。与她共度一星期的时间,不断地跟她说话,即使她不回答。她……她善于控制情感吗?”
“不。”比尔凄凉地说。
“你能——我的意思是,你愿意——”
“愿意改变她吗?”比尔笑了,笑得那么凄惨。我不忍心面对,于是转而着向别的地方。“是的。我想我可以试试。”
“看你现在的情况,我也就用不着再劝你了,”我说,“但是你必须记住你自己也承认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上苍注定的。这也许包括奥德拉在内。”
“我本、本应该对我的去向保密。”
“有时保持沉默比开口讲话要好——我就是这样做的。”
“好吧。”过了好一会儿,比尔终于开口了。“如果你真的——”
“我是认真的。我的钥匙就放在病人服务台。冰箱里还有几块牛排。也许那也是注定的。”
“她吃的主要是流食。”
“哦,”我笑着说,“餐具室架子的最顶层还有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他走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谢谢你,麦克。”
“别客气了,比尔。”
他松开我的手,说:“理奇今天早晨就飞回加州了。”
我点点头。“我想你们会保持联系吧?”
“也、也许吧,”他说,“会保持一段时间。但……”他看着我。
“我想,又会发生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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