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汤姆回答说:“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的。”
现在汤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已经到来了。
烟卷。别的通通可以不管。只是烟卷。解决这个问题后,就可以讨论别的事情了。
“汤姆,”贝弗莉说道,“我现在不得不——”
“你抽烟了。”汤姆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看来你又忘了,宝贝儿。你把香烟藏哪儿了?”
“好的,我弄灭它。”贝弗莉走进洗手间,把烟卷扔进了马桶里——那根烟卷的过滤嘴上还带着牙咬的痕迹。“嘶嘶。”她又走了回来。“汤姆,是一个老朋友的电话。一个非常老的朋友。我不得不——”
“闭嘴!”汤姆吼了起来。“你不得不闭嘴!”但是汤姆想要看到的恐惧——对他的恐惧——却并没有出现在贝弗莉的脸上。那张脸上确实有害怕的神色,但是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个电话。贝弗莉似乎并没看见皮带,并没看见他。一阵不安袭过汤姆的心头。他在哪儿?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是他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这么可怕,汤姆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无根的野草一样随风飘浮。他感觉到危险正在来临。但是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他就在这里。汤姆·罗根就在这里!他妈的如果这个贱货还不赶快投降,他就好好地收拾她一顿。
“我要抽你,”汤姆说道,“很抱歉,宝贝儿。”
“把那东西放下吧,”贝弗莉似乎在挑衅,“我得赶快到欧翰尔去,越快越好。”
汤姆的皮带慢慢地耷拉了下来。他的目光直刺贝弗莉的脸上。
“听我说,汤姆。在我的老家麻烦事又来了。非常麻烦。那时我有一个朋友。要不是当时年龄太小,他就会是我的男朋友了。当时他只有11岁,患有严重的口吃病。他现在是个作家。我想你甚至还读过他的小说……叫《黑色激流》,是不是?”
贝弗莉的目光在汤姆的脸上搜索,但是汤姆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那条皮带在摇晃着,晃过来,晃过去。贝弗莉手不安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汤姆低着头,两条结实的粗腿略微分开站在那里。那个可怕的问题仍然萦绕在他的头顶:你在哪儿?汤姆?你知道吗?
“那本书放在那里已经好几周了,但是我一直都没碰过它。也许我应该看看,但是我们都大了,我甚至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想过德里镇。不管怎样,比尔有个弟弟,叫乔治。在我和比尔认识之前,他就被谋杀了。然后,第二个夏天……”
但是汤姆越听越烦。他向贝弗莉冲了过去。他的右手像投标枪那样高举着皮带。皮带带着风声朝贝弗莉身上打了过去。贝弗莉想要躲开,但是她的右肩撞到了洗手间的门框上。只听得“啪”的一声,皮带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对不起,宝贝。”他的声音很正常,甚至还有些遗憾,露出了无情的笑容。
“汤姆,不——”
汤姆又抡起了皮带,眼看着皮带落到了她的屁股上。又是让人满意的“啪”的一声。然后……
天哪!她竟然抓住了皮带!竟然抓住了皮带!
汤姆一时间被贝弗莉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呆了。他差一点失去了他的“家法”。但是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那个皮带套。
他猛地一下把皮带扯了回来。
“不要再那么做,”汤姆沙哑着嗓子说,“听见了吗?如果你胆敢再那么做,我会打得你一个月都尿黑莓汁。”
“汤姆,不要了!”贝弗莉说道。她的口气更激怒了汤姆——那种口气简直就是一个班长在训斥一个6岁的孩子。“我不得不走。不跟你开玩笑。有人死了。我很久以前发过誓。——”汤姆根本听不进去。他大吼着追赶贝弗莉,低着头,一只手疯狂地挥舞着皮带。他高举皮带,打下去;又高举起来,打下去;高举起来,打下去。他不知道明天他的手臂还能不能举起来,但是现在他只想着一件事——贝弗莉竟敢向他挑战。她不仅敢抽烟,而且还竟敢抓他的皮带!好了,这都是她自找的!
汤姆的皮带雨点般地落到了贝弗莉的身上。她的双手一直在保护自己的脸部,但是皮带仍然打遍了她的全身。但是她没有叫喊,就像她有时那么做的;她也没祈求让他停下来,就像她经常那么做的。更可恶的是,她也没有哭,就像她总是那么做的。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皮带的抽打声和他们的呼吸声——他的低沉而沙哑;而她的轻微又短促。
汤姆把贝弗莉从洗手间一直打到了床边,最后到了梳妆台。她的肩膀上都是血红的痕迹。她的头发像火一样在流动。汤姆想贝弗莉会给伏在那里,或者会爬到下面。但是她摸索着……转过身来……然后……突然什么东西飞了过来。贝弗莉意抓起那些化妆品朝他打了过来!一瓶化妆品恰好打在了汤姆的胸口,掉到地上,摔碎了。汤姆顿时被刺鼻的花香包围了。
“放下!”汤姆咆哮着,“放下!婊子!”
贝弗莉反而变本加厉。化妆品像炮弹一样不停地打过来。汤姆用手摸了模自己的胸口——上面有一道口子。他惊呆了——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她竟敢——一个瓶子呼啸着砸到了他的眉骨上。汤姆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向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又是一个瓶子打中了他的肚子。这可能吗——是的!她还向他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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