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郎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叠照片给白井看。都是最近间子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和家里人一起照的,还有和朋友照的。小五郎指着其中野上家庭的一张照片对白井说起了与搜查毫无关系的闲话:
“你看这张照片上不光有间子小姐,她姐姐宫子小姐也在上面。你当然也许知道,这是宫子小姐遇害前几天拍的。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宫子小姐,尽管是姊妹,但和间子小姐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喜欢间子小姐长相的人是不会喜欢宫子小姐的,这一点,通过这张照片我也明白了。”
小五郎说着观察了一下白井的神态,其实这个秘密白井也很清楚,所以他觉得似乎被揭开了心中的秘密,不禁面红耳赤。
宫子也并非难看,但和妹妹间子的美貌相比当然要逊色得多了,而且总觉得有忧郁和不够活跃之处,宫子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和妹妹并排照的相片上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像是感到自卑的神情。
“绵贯创人君曾经说过,宫子小姐具有难以叫人喜欢的地方,看了这张照片,我也颇有同感。从这个意义上讲,宫子也是个不幸的人。”
白井眼睛朝下一声不吭,仿佛被击中了要害和受责备似的,不敢正视对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与未婚妻宫子的婚期,其中有一半理由在此。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小林少年探进可爱的脸告诉小五郎有客人来了。陷入困境的白井因此才摆脱了窘况,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来客就是刚才所提到的绵贯创人。
创人照旧穿着那件宽大的西服,披头散发,两只大眼睛在骨瘦如柴的脸上炯炯发光,脚上登着一双不合脚的鞋,呱嗒呱嗒地走了进来。
白井和绵贯虽然相互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这次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小五郎为两人引见了一下。
“不揣冒昧,我是来报告的,调查基本上结束了。”
创人说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井。
“哦,白井先生是案件的委托人,所以不必回避,请说说调查的结果吧!”
小五郎催促创人快说,创人坐到椅子上,仍然以他那种直率的腔调开口说了起来:
“我走街串巷跑了许多地方,所找的对象都是些年青女子,真费了不少劲儿,但也值得,其中还有相当漂亮的姑娘呢!我觉得现在还能闻到她们身上的气味。哈哈哈哈。
“对了,小五郎先生,您的猜想说对了!有一个正如您所说的女人,我把她的照片也搞到手来了,您看这个。”
创人从兜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小五郎,这是一张年青女子的半身像。
“这人名叫伊藤田出子,住所是千叶县一个叫G的村子。到那儿要渡过江户川,再一直向市川的尽头走,是个很偏僻的乡村!”
白井也拿过照片看了一下,但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该女人大概有二十二三岁,是一个毫无明显特征的人。
是小五郎委托绵贯创人调查医院里那个女人的身分呢?还是创人碰巧找到了这个线索?总之,全然没想到这个古怪的雕刻家竟有如此本事。白井感到莫名其妙,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移来移去。
“那么这女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小五郎提出了意外的质问。
“大概在半个月以前,据说是因为急病而死的。”
“这么说那一带至今仍保留着土葬的习惯啦?”
“对,只有那个村庄顽固地保留着土葬的习惯。当然这女人也不例外了。这个佛寺位于村尽头,叫庆养寺。”
“好极了!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干了!绵贯君,你当然还要帮帮我啦?”
小五郎一本正经地叮问。创人瞪着两只大眼睛,苦笑着说:
“只好这样,我帮忙帮到底了!就算是我拜您为师学习侦探这行的学费。不过,不要紧吧?会不会遭到申斥?”
“你这不必担心,我已经通过兵藤搜查股长得到了许可!”
白井无论怎样听,也丝毫不明白两人谈的话,从对话的内容来看,照片上的女人好像已经死了,所以和医院里的那个疯女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么照片上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呢?而且小五郎用那么强的语气说“可以毫不犹豫地干了,”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小五郎见白井那副纳闷儿的样子,便把嘴凑到他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事情似乎非常重大,即使知道无人在听,也不会说出声来。
白并听得目瞪口呆,脸色顷刻之间变得像幽灵一样的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汗珠。究竟是什么事让年青的钢琴家如此惊恐失色呢?
就在当天夜里,千叶县G村庆养寺后面的宽广墓地中发生了一起不可思议的事件。
大约在深夜二点左右,竹林围绕着的漆黑墓地中有四个人影在蠕动。
那几个黑影在死一般寂静的碑林中转来转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不久,其中一人来到一个新竖立的原色木质的塔形碑碣前,突然两手抓住木碑,竭尽全力将其从松软的泥土中拔了出来,然后扔进了旁边的竹丛之中。
另外三个人影好像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一举动。
拔出木碑的那个人接着脱去上衣挥起早就准备好的铁镐,开始了可怕的掘坟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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