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由得站起身来,注视着如同白昼般明亮的拉门。
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映在中间的两扇糊纸拉门上,是树影吗?不,院子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树。
那影子的顶部成尖利的锐角,锐角三角形的下面有一个稀奇古怪凹凸不平的东西,而且,影子在靠近拉门下端的地方迅速向左右扩大。
影子又好像是一张特大的人脸,足有两米多宽……啊,那三角形的东西不是帽子吗?不正是化妆广告人的尖顶帽吗?
因为太大,所以一下子没能看出来,不过一旦注意到,马上就能看出那是化妆广告人的影子,而且是脖子以上的那部分。那影子在可怕的发光体中,摇曳着朝这边靠近。
“啊,啊啊……”
传来非常悲惨的尖叫声。
这尖叫似乎是一种信号,青白色的光突然消失,映在拉门上的那部分怪物影子,由于视觉上的余像作用,变成了一个白色巨人,长时间地残留在拉门上。
相泽氏坐在榻榻咪上,双手抱着昏迷过去的丽子,想说什么,但嘴唇只是微微地颤抖,发不出声来。
白井虽然被东西绊了一下,但仍以破竹之势冲到拉门口,站稳以后,声音很大地将拉门拉开,来到廊檐下,摆好架势,准备与化妆广告人决一死战。
玻璃门外是灌木丛生的院子,虽然有一点室内照射出的灯光,但微弱的亮度仍然不能看清物体的形状。
隔着玻璃门向外观望,在漆黑的树丛阴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有个家伙在黑暗中瞪着两只大眼睛注视着这边。
白井鼓起勇气打开玻璃门,而且摆好了跳下院子的架势,院子对面的树木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白井看到一个像人一样的物体从对面轻手轻脚地朝这边走来。
来自黑暗的手
就在深夜坟墓被掘的第三天,那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从医院迁到了相泽丽子家,她一人住一间屋子,接受护理。
丽子设身处地,不忍心扔下被同一个恶魔缠住的这个女人。父亲相泽氏不用说,她周围的人都再三劝阻,认为丽子自身都处在随时可能遭受坏人袭击的境遇,所以还是别管那种闲事为好。但要强的丽子非常同情那个可怜的女人,而且也被她吸引住了,所以一意孤行。
那个女人始终没有人出来认领,尽管她发疯了,而且来历不明,但在这样长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出现她的亲属,也太不可思议了,也许她是一个完全无亲无故于然一身的女人。
连一个认领的人都没有,这一非常悲惨的事实使丽子更加同情她了。疯女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悲惨的处境,继续唱着天真烂漫的童谣,这更叫人感到不胜怜悯。丽子不顾周围人的反对,决然领回那个女人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疯女人的伤势已经进入恢复期,但整个面孔仍然缠着绷带。除了眼睛、嘴巴和鼻子,其它的地方完全被绷带遮盖住了,如同一个雪白的大球。但在疯癫方面尚不见一点恢复的征兆,即使是在大白天她也卧床不起,总是用那悲哀的声音反复吟唱着童谣。
医院里的那名护士每天到相泽家给疯女人更换绷带和照料日常生活。此外,与疯女人迁移的同时,相泽家雇用了一个年老的男佣人。此人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瘦老头,看起来为人忠厚老实,平头上白发苍苍,沉默寡言,不太出头露面,默默地时而扫院子,时面整理堆房,似乎仅以干活为乐。
自领回疯女人以后,一切平安地度过了两天。地狱的滑稽大师也出乎意外地一直没有露面,真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因故放弃了袭击丽子的念头。但是魔鬼的脑筋靠常识是无法判断的,他也许正等待着大家的麻痹大意,而且或许企图依靠出人意外的离奇手段来一举达到目的。
果然,在第三天的夜晚,魔鬼身披可怕的隐身蓑衣气体般地侵入了相泽家,靠近丽子的寝室往里窥视。
丽子一人在尽里头的房间一无所知地安睡着,枕边摆放着可折叠的屏风,台灯上小小的灯泡模模糊糊地照在她那安睡的面孔上。睡姿稍微有点欠佳,白皙的右胳膊到肘暴露在被头的外面,看起来像是一面看书一面不知不觉地睡了,右手下扔着一本翻开着的小型平装书。
在深夜二点稍过一点儿的时候,面对廊子的纸拉门不声不响慢慢地被拉开了。不知是谁非常小心谨慎地拉开了拉门,其速度之慢简直令人不能想象。
当然丽子对这丝毫都不知道,因为拉门连微小的声音都没发出。
不久,当拉门敞开有二尺左右的时候,突然闪进一个人影,隐藏在屏风后面。影子好像绝声屏息蹲藏在那里,大概有二三分钟,既听不见任何声音,又看不见影子活动,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在距离屏风框下的榻榻咪有一尺左右的高处,出现了一个小白虫似的东西,而且这个白色物本一点一点地逐渐变大了。原来是人的手指。手指非常胆怯地从屏风一端向丽子这面伸来。
当五根手指完全伸过来的时候,发现手上握着一个奇怪的玻璃管,原来是一个小型的注射器,玻璃管中注入了半管浑浊的液体,注射器头上的针尖在台灯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发光。拿针管的手已经从屏风背后伸出有一尺多了,注射器的针尖渐渐地逼进丽子白净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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