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阁楼上自己往自己脸上撒烈性药,这种行为也属于疯子的才智,但不是一般的疯子,在犯罪这点上是非常精明的犯人,所以当时她没有忘记在毁容的同时用烈性药把右胳膊上的那块伤痕也烧掉,而手上和胸部的那些多余的烈性药痕迹则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
“脸上失去了原来的容貌,作为记号的伤痕被隐藏起来,再加上憔悴不堪,难怪当母亲的也认不出这个女人就是宫子,而且母亲和警察都深信它于是此案的第一个受害者。
“犯人被送进医院以后马上装疯卖傻,唱悲哀的童谣来引起大家的同情。而且这个女人也许在内心里一直暗自期待着丽子小姐前来探视,丽子小姐果然上了圈套。这个女人竭尽全力大要花招,引起了你的同情,使你不得不把她领到这来,于是她顺利地达到了目的,剩下的只是像今晚的这样的机会就行了。
“我预先就揣测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但正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的推断中当时还没有一个直接证据,而且这一推断的非现实性使我犹豫不决。即使我的推断合情合理,但毕竟是疯人国里的逻辑呀!因此在我亲眼目睹到犯人本人的所作所为以前,是不可能泰然自若的。
“于是我以保护丽子为由,在得到相泽先生的允诺后,打扮成这副样子住在这里,然后不分昼夜地督视着这个女人的举动。正是由于我缺乏自信,才使丽子小姐险遭不测,我感到非常内疚。
“犯人为什么把丽子小姐作为第二个复仇的目标呢?这是不言而喻的,因为疯子所关心的一切都与白井先生有关,和白井先生结有深交的女性全都是这个女人的情敌。简直是病态的嫉妒心,这个疯女人在这方面所感觉到的痛苦要比常人大几倍乃至几十倍。
“迫害白井先生的异性朋友,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背叛自己的白井先生的复仇。至于对你将采取的直接行动,这个女人也许把它当作最后的大事而慎重地保留了起来。
“以上就是我分析的大致情况,至于详细的性格和心理方面的问题,只有等待这个女人本人的坦白。”
小五郎结束了滔滔不绝的推断。此时,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趴在地上的宫子的背上。
宫子丝毫没有改变起初的姿势,像化为一块石头似地一动不动。巨大的白球般的头部疲倦地伏在重叠的双手上,其形状既滑稽,又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睛中寻找出如何处置这个怪物的办法。
“爸爸,你快看!她咽气了!”
敏感的丽子首先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发出了惊叫。
“什么?咽气了!”
相泽氏赶紧起身走过去,摇晃了一下女人的肩膀,但毫无反应,又把球一般的头抱起来,然后一松手,头就砰的一声落到了榻榻咪上。相泽氏急忙握住女人的手腕诊脉,然后大声叫道;
“死了!小五郎先生,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名侦探听后冷静地答道:
“我一直认为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女人不管怎样绞尽恶魔的脑汁,都终于不能摆脱世人的眼睛。她失去了推一的武器——隐身草,所以除了自杀别无他路。
“也许她随身带着末日来临时自杀用的药物。
“想想这个女人也实在可怜,她的所作所为固然可惜,但比起这个女人本身的罪过,更要反省造成这种性格的遗传和环境。这个女人不给政府添麻烦,自己将自己处以死刑,这一点是否可以给予宽恕呢?
“我只是为没能从这个女人本人之口听到恶魔的自白而感到遗憾!”
小五郎说完一反常态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魔鬼之家
乞丐少年被释放以后,晃晃荡荡地走出了相泽家的大门。
过了十一点的住宅街宛如墓地一样万籁俱寂,少年站在黑沉沉的街上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不久像是拿定了主意,急步行走起来。
在乞丐少年走出离相泽家门约有二十米远的时候,从篱笆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朝同一个方向走去。这人也是一个像乞丐似的少年,穿着一身褴缕的衣服,年龄或许比前面那个少年大一两岁,打扮也不尽相同,他上身没穿和服而是穿着一件破衬衫,下身穿一条破短裤,光脚穿着稻草鞋。
前面的乞丐少年刚才是在等候自己的伙伴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年龄稍大一点儿的乞丐少年应该跑过去跟前面的孩子打招呼才是,但后面的乞丐少年毫无追赶之意,相反好像是一面注意不让前面的孩子发觉,一面保持适当的距离尾随而行。
年龄大的那个乞丐少年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乞丐,他是众所周知的小五郎侦探的名助手小林少年。
刚才,小五郎的电话是打给自己事务所的,把等候在那儿的小林少年叫了出来,命令他装扮成乞丐等候在相泽家门前,届时跟踪从院门出来的小乞丐。方才丽子觉得奇怪的口哨声,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小林少年吹的。
对此一无所察的小乞丐在寂静的街道拐弯儿处一会儿向右拐一会儿向左拐,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儿向前走。因此小林少年得以毫不费力地继续跟踪。
在大约走出一公里路的时候,小乞丐转过一个黑暗的街拐角,一个奇怪的化妆广告人孤零零地守候在那儿的阴暗处。只见他上身穿大红衣服,头戴尖顶帽,胸前抱着一个大鼓挺立在寂无一人的街上,其身影离奇可怕,仿佛噩梦中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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