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为什么要对舅舅的死而怀恨杨瓶兰呢?且不说我根本没有怀恨,即使怀恨我也应该怀恨医院,怀恨主治医生;而且我又是怎么杀死的杨瓶兰呢?又是怎么不引起秦叶安他怀疑呢?他是杨瓶兰的儿子,不是吗?”
“对,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在这可以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罗修紧跟着争辩说,“杨瓶兰在医院实验她的新药,而你的舅舅正是因为服用了这种新药而死的。杨瓶兰这个人积极地追求名誉和成功,所以按她的性格来看,她是会不顾他人的反对而擅自将某种新药用于临床试验的。但是这种试验显然是失败的,因为近一段时间以内已经连死了三四个病人,而你舅舅就是这三四个人中的一个。你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去恨杨瓶兰。”
“不错,你说的不错。我是有足够的动机,但是我可并没有去杀死杨瓶兰。”
“警察是不会这么想的,警察们注意的是线索和证据。你有动机;你在你舅舅死后就没去医院上过班;你在杨瓶兰做监考的考场考试;你身边一个考生或者说你的男朋友和她发生了冲突;他推了她,她倒向你,然后发病了;最后她死在了医院的抢救台上,而抢救台上的医生是她的儿子。如果她是被确定为谋杀的,你说警察会怎么认定,是你还是秦叶安?”
“他同样有杀她的理由,不是吗?”
“不,他没有。即使他真的懦弱,生活在杨瓶兰的意志之下,以至于他恨她,但他不会杀了她。他是单身男人,从小生活在他母亲的意志之下,所以当他在生活中突然失去了他母亲,他就会像一艘没有灯塔的航船,他的生活将完全乱套。而这一点我在和他接触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他当时说过:‘妈妈死了,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所以他绝不会去杀杨瓶兰。”
“你就相信了?”龚卉反问道,“而且这盘带子上不是也说了吗?他还有为得到杨瓶兰的保险而杀人的理由。”
“这就更不可能了。”罗修说,“这个保险事件是我为了调查而设的幌子,那个去医院的保险员就是我。”
他说着将那张冒牌的保险证件丢到桌上。
“你想说什么?”罗修发现她的神情变了,她的心松动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应该告诉你们,你到底还想要了解一些什么情况呢?”
“我想了解……” 罗修想了一下,“你在第一堂的民法考试时见到杨瓶兰什么感觉?”
“大吃一惊。”
“有没有心情激动而影响了你的考试发挥?”
“有一点。我记得在一开始我根本就静不下心,所以我才会注意到华莘他一直在看我。”
“那么当时杨瓶兰是不是也注意你了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但她更多的还是注意着华莘。”
“那么她没有认出你吗?”
“认出我来,这怎么会。她是教授,我是护士。她又不常来我们医院,一个月能来个两三次就不错了,而且我也不是天天当班,你能要求她记住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吗?”
“这当然不能。”罗修说,“那么张弘呢,她是秦叶安的女朋友,按理说应该是经常来医院的吧,难道她也没有认出你来。”
“张弘……”龚卉笑道,“连我都不认识她,还指望她能认识我。我告诉你她虽然是秦叶安的女朋友,但却从来没有来过医院,连杨瓶兰来的时候也没有来过。我想她除了杨家以外,不会在其他任何地方和秦叶安见面。”
罗修静静地坐着,指尖紧紧相对,望着田冶头上那个银灰色的发夹,独自深思。现在他的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线索,谋杀的结论自己也早已肯定,但是是谁会杀了她呢,又是怎么杀了她的呢?
——是龚卉、秦叶安、张弘,还是华莘……对了华莘,这个人是这个案子的起点,而罗修在调查的时候,竟然独独忘了去了和华莘谈谈。他真的是无辜的吗?如果他有杀人的动机,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仅仅受到一次处分,禁止几年的考试资格,对他来说简直是太便宜了。
——不过按他的性格……他会吗?还是先去调查一下吧。
“龚卉小姐。”
“什么?”
“我想去见见华莘,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他……”龚卉看着罗修的眼睛,点点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华莘的家是两个单身男人的家,像所有能想象的到的王老五的家一样,里面混乱、肮脏、臭气熏天。
华莘的妈妈在他高三的那年与其父亲华文宾分道扬镳,跟着另一个有钱男人南下去了深圳。因为这一突然的变故,华莘在黑色七月的考场上兵败华容道,但华文宾是个好爸爸,他没有怪儿子,而是把所有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让儿子好好用心再奋斗一年,争取第二年考上一个好大学。但是华莘不愿意,他看着两鬓已白的父亲,毅然放弃高四的学业。带着一张高中文凭,出去找工作。
现实是残酷的,华莘在被剥削了几年年轻的劳动力后,依旧时时刻刻地为他的工作担心,深怕自己什么时候就又变成无业游民。而这时,那些曾经和他同学的人却已然毕业出来,凭着他们混来的大学文凭找到了工作轻松、薪金丰厚的好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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