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杂志和瓶子的地方,探长却注意到有一只圆桶被拖过了两三码,放在墙脚下。这只圆桶还在那儿,他爬上圆桶,脑袋刚好探出墙头,离加莱原先呆的地方有三十五英尺。
从他站的地方,他能看见莫尔仍在工作,连汗都顾不上擦。
“什么也没发现?”
“克利南库尔特,不过我想我发现了一片更有用的纸片。”
圆桶上方墙头上的苔藓没有蹭坏,但是被压平了,好像有人将胳膊搁在上面过。梅格雷试了一下,把双肘搁在上面,趴在胳膊上往前探出脑袋,结果完全相同。
“换句话说,埃米尔·加莱爬上了墙,但是没有从花园那面下去。”
“有人从别墅里面过来站在圆桶上,但是没有站得更高,也没有离开花园,至少没有打路上走过……”
如果晚上悄悄地走来走去的是某个年轻人和他的情妇,这一切还多少讲得通些。不过就是那样的话,在花园里面的那人可以移动圆桶,以便离他的同伴近些。但现在不是情人们的幽会,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加莱先生,为了要爬上墙头,他脱去了外套,这显然不合他的性格。
另一个人有可能是蒂比瑟·德·圣-伊莱尔吗?
他俩在那天早晨见过第一次面后,下午又见面,这是无法隐瞒的事实。他们竟会决定用这种方式在花园里再次见面,在黑暗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隔开三十五英尺距离,如果他们说话声不大,不可能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除非他们俩是分别来的,一个先来,另一个后来……但他们谁先爬上墙的呢?两人见上面没有?
从那只圆桶到加莱房间的距离大约二十二英尺,也是作案时开枪的距离。梅格雷转过头去,看到花匠有点害怕地注视着他。
“啊,是你……”探长说,“你主人在家吗?”
“他去钓鱼了。”
“你知道我是警察局的——我希望从另一条路走出去,而不是从墙上跳下去。你能为我开一下院门吗?”
“那容易!”粉花匠说,朝院门方向走去。
“你有钥匙吗?”
“怎么会没有!你会看到的……”走到院门跟前,他利索地把一只手伸进两块石头的裂缝里,但马上惊讶地叫了起来,“哎呀,真没想到!”
“什么?”
“钥匙不在这儿了!一年前我亲自把它放回这儿的,当时,那三棵橡树被砍伐掉,就是从这儿运走的。”
“你家主人知道钥匙放在这儿吗?”
“当然知道。”
“你记得看见他走过这条路吗?”
“从去年来没见他走过……”
一个新的想法大致在探长脑子里形成了:蒂比瑟·德·圣-伊莱尔站在圆桶上,朝加莱开了枪后从院门走过去,跳进被害者的房间。但这是不大可能的!假定这把生锈的锁很容易被打开,即使如此,从这两点之间的距离看,走过去也得需要三分钟。而在这三分钟里,埃米尔·加莱,半边脸被打掉了,既不叫喊,也没有倒下,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准备迎战一个可能来袭击他的人!
这肯定不真实!这想法就像院门那样一定会轧轧刺耳。然而,这是根据事实,按照逻辑推理出的唯一的假设。不管怎样,墙后面有一个人。这是确凿的事实,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人就是圣-伊莱尔,除了丢失钥匙的说法和那个不知姓名的人是在别墅花园里这两点。
另一方面,还有两个和埃米尔·加莱关系密切、可能对他的死感兴趣的人——亨利·加莱和埃莱奥诺,当时他们也在桑塞尔,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不在蕁麻巷。
梅格雷拍打脸颊上一只苍蝇,看到莫尔的身子探出窗外。
“探长!”
“有新发现了?”
但那个佛兰芒人已经绷回房间里,看不见了。
在从圈墙绕过去之前,梅格雷轻轻推了一下院门,使他吃惊的是,门推开了。
“哈!门没有锁?”花匠叫了一声,一边俯身看锁,“这真奇怪,是吗?”
梅格雷想叫他别告诉圣-伊莱尔他来过,但是看看这个人,梅格雷估计他太愚蠢,因此不愿让事情弄得复杂化。
“你干吗叫我?”几分钟后他问莫尔。
后者已经点起了一支蜡烛,正在看玻璃片,这会儿玻璃片几乎全是黑的。
“你知道一个雅各布先生吗?”他问,一面将头转回到玻璃片上,得意地看着他工作的总成绩。
“当然!怎么样?”
“没怎么样,有一封烧掉的信上签名是雅各布先生。”
“就这些?”
“差不多。信是写在从笔记本或帐薄上撕下的划线纸上的。我只看出这张纸上的几个字。必须……至少,我是这么猜的,因为这两个字的头两个字母没有。星期一……”
梅格雷等着更多的消息,紧皱双眉,牙齿使劲咬住烟斗杆。
“还有什么?”
“有监狱这个字,下面还划了两道线……要不掉一片纸灰,这个字该是俘虏或囚犯。我还发现了钱这个字……我只能想出一个这么开头的词——钱款。此外,好像还有数目字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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