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麻烦了。”大鲸皱起了眉头。
谢全可能原来是住在一间顶上一半涂成黑色一半还是白木色的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竹林七贤阮籍写的字,门的背面是青色,睡的床和油灯放的位置可能也跟原来的房间是一样的。
“谢全这个人我查了,但还是没查出他来自何方。”遥大鲸按贺望东的指点做了一些事情,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心里又没有底了。
“你们还在查?”
“工作总要做的嘛,可是没有头绪,长安太大啦。”
“在长安查不出他的来历,说明他可能是从地方上来长安还不久。”贺望东不失时机地指点道。
“也许是的……”遥大鲸的反应不怎么热烈。
“从地方上来的人会先到什么地方落脚呢?”
“嗯……”
“同乡聚集的地方啊,那个谢全有南方人的口音。”
“看来还是对颜庄要严加审问。”遥大鲸想对他进行拷问,也许这样会加快调查的进度,但想到他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怕会得不到什么结果。
这时候,曹茂进来了。曹茂就是以前为上司做过一点事而差点坐牢的翻译,后来靠贺望东的帮助拣了条命成为贺望东的奴仆又被贺望东放出成为了自由人,所以只要是贺望东的事情他都会舍命去做。
“知道点什么了?”贺望东问曹茂,可能他正被命令调查这件事件。
“我去江南人聚集的地方调查过了,他们都说不认识他,于是我就将他的相貌说给他们听,他们说那个人不是叫颜庄吗?”曹茂回答道。
“什么,颜庄?”贺望东和遥大鲸差不多一起叫了出来。
“对,他们是那样说的。”
曹茂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半年前,有个叫颜庄的人从江南丹阳来到长安寻找生活,他没有什么专长,三十多岁,身体不怎么结实又做不了体力活,于是他动起了回乡的念头。有人就对他说,有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在做劳工头,或许念你跟他同名同姓会照顾你一点生活,再说他也是江南人。那个人半带玩笑地跟他这么说道。哦,是吗?颜庄就随意地问了几句,还没有多问,恐怕对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问得太多会让人觉得奇怪。
“可是,三天前,那个颜庄消失了。”曹茂最后说道。
三天前正好是事件发生的时间。
“你不会就这样回来的吧?”贺望东问道。
“哎,我让他们带我到那个颜庄住过的房间去看过。”
“怎么样?”贺望东问道。
“他那里是平房,睡觉的地方抬头看见的天花板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木的,……后门的背面是青色,打开后门就是茅坑。”
“对了!”贺望东拍了一下大腿。
“听说半个多月前有人去他那里问过颜庄的日常生活习惯和性格。”
“就是那个人!”大鲸也急忙拍了一下大腿说道。
“那间房间里还挂着这个东西。”曹茂从衣袋中拿出一个挂轴展开来。
“啊!”大鲸禁不住叫了出来。
已经死去的谢全的房间里挂着的挂轴跟这幅一样都是阮籍的诗句,虽不用比较也可以看出字体还是稍有不同,但整体上看上去是相同的挂轴。
按照唐朝法律,一样是杀人,谋杀罪要比故意杀害和失手杀害的罪要重,故意杀害是在当时起的杀意,失手杀害是在格斗或争吵中而失手杀死,而谋杀是事先就有杀意有准备的杀害。
连挂轴也事先准备好的话很明显是有准备的谋杀。
“难道他还想死也不承认吗?”大鲸有点不安地自言自语道。
“没有必要担心,”贺望东很有自信地说道,“那个劳工头颜庄恐怕不会只杀过一个人。”
五
大唐长安的春天景色很美,长安的夏天也很有特色。石榴花和夹竹桃是当时长安的代表花种。妓院的院子里一般都培植着这两种花,艳丽的花色争奇斗艳,一到傍晚,妓院的院子里就会摆上一些古旧的桌子和长条凳,客人们手中摇着扇子在院子里纳凉赏花说笑,有美酒又有美女在旁,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新昌坊颜庄稼的坠楼事件已经解决。
贺望东叫了遥大鲸和朝衡正坐在掬水楼的院子里纳凉,小凯当然在座,还叫了那个年轻的胡姬碧云。
“喂,贺望东,你真的一开始就觉得有疑问的吗?”大鲸手里拿着酒杯问道。
“对啊,一开始就怀疑了。”贺望东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个事件的真相是这样的:
长江沿岸的丹阳城里住着一个头脑灵活但性格怪异的青年,他的名字叫谢全,他欺骗人家财物受到被欺骗者的追讨,但他却将人家杀害后逃亡他乡。后来他来到长安,却事业有所成就,当然他不敢用自己原来谢全的名字,而借用了自己小时侯一起玩耍的小朋友名叫颜庄的名字。
可是,某一天,颜庄本人忽然来到了长安,听说有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在做劳工头,于是他想去跟他套套近乎弄个活做做。却吃惊地发现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谢全冒用了他的名字。冒用他名字的谢全跟他敷衍说自己由于某些原因是借用了他的名字,但不会白用,可以在某些方面照顾他真正的颜庄,但条件就是不能跟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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