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外边的大钟的机芯。
扶手那边,大大小小的齿轮在转动,大齿轮的直径远远超过深骑的身高,齿轮后面隐藏着两个卷着巨大发条的大圆筒。吊在天花板上的铜钟闪着灰暗的光。机房里散发着机油的味道。墙壁被塑料薄膜蒙着,可以看到塑料薄膜下面的电缆线。那个晃动的大家伙,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钟摆。
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机械舞台。机械太大,使房间顿嫌狭小,而且到处是灰尘和油泥,但是,使外面那三个大钟的表针准确地转动的发条和齿轮,非常合理地配置在机房里。齿轮互相咬合,高低不同的声音重合一处,恰如是要给这巨大的机械舞台奏乐一般。
深骑开始在机房里寻找刚才看见的那人。齿轮后边、房间每个能藏人的角落,包括天花板都仔细看过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像蒸汽一样蒸发了?
深骑抓住扶手往下看,发现这个机房占据了两层楼的空间,地板的一部分被打通,跟二楼连在一起。大钟太大了,一层楼装不下这个巨大的机芯。再仔细一看,有一架梯子跟二楼相连。刚才那个谜一样的人物,一定是顺着梯子逃掉了。
深骑决定顺着梯子下去。因为手上提着手提箱,往下走的时候很费劲。梯子上锈迹斑斑,下到二楼以后,深骑的手掌整个被铁锈染成了茶褐色。
站在二楼抬头往上看,看见了穿透墙壁并且跟巨大机芯相连的轴。不用说,这根轴连着墙外大钟的时针和分针。
“深骑!”头顶上传来菜美的叫声。
菜美一只手拢住垂到眼前的头发,从扶手上探出头来往下看:“深骑!干什么哪?快上来!”
“你回房间里去!”深骑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
一个人都没有。
深骑找到位于二层的机芯机房的门,开门出去以后,随手把门关好。机械的声音虽然立刻听不见了,但在耳朵深处,那种有规则的咔嗒咔嗒的声音还在回响。
深骑看见了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好像也发现深骑在追他,急忙顺着楼梯下楼。
“喂!站住!”深骑叫了一声,跑着追上去。
两个人同时跑起来,两种脚步声似乎是在互相牵制。
下到一楼,从“未来馆”进入“现在馆”的大客厅,深骑看见那个人影正在顺着大客厅后边的楼梯上二楼。
在深骑见过的“钟城”的人里边,没有谁跟这个正在逃跑的人影相似。难道是尚未谋面的人?深骑尚未见过的人,只有两个:一是管家天巳的儿子天巳护,一是瑠华的弟弟黑鸪小铃。如此说来,那黑影若不是天巳护,就一定是黑鸪小铃了。
黑影顺着楼梯拼命往上跑,深骑在后边拼命地追。看来黑影是要上四楼,深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上了“现在馆”的四楼。
不可思议的是,四楼充满静谧。在这个无声的空间里,深骑忘了喘气,愣在那里了。
死一般的寂静。
深骑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的双脚,一边开始移动脚步。
楼道里有好几个门,深骑毫不犹豫地抓住其中一个门的门把。至于为什么抓住了那个门把,深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过去的。
轻轻转动门把,推开那扇门,走进房间。
窗户上挂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帘,天花板上是光线柔和的乳白色吸顶灯。置身其中,就像是在晨雾中迷了路,给人一种神秘之感。深骑眯缝起眼睛观察起来。
房间正中摆着张床,床周围摆着很多用灰布盖着的医疗器械。
床上睡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长得非常美,简直不敢叫人相信她是个凡人。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嘴唇微红,盖着洁净的被单的胸部一起一伏,均匀地呼吸着。露在被单外面的右手腕,白皙柔嫩。
深骑心跳加快,气促憋闷,提着手提箱的右手满是汗水。
突然,一个年轻人大踏步闯进来,一把抓住了深骑的肩膀,厉声喝道:“谁?”
那是一个健壮的青年,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衣,袖子挽得高高的,板着脸瞪着深骑。深骑觉得眼前这个青年跟一个人长得很像,可一时又想不起跟谁长得像。
深骑答道:“我是个侦探。”
“哦,我父亲提到过你。”
“你是谁?”
“天巳护。”
原来是管家的儿子,长得很像他的父亲。天巳护的年龄看起来比伶马和瑠华大几岁。深骑很快就对天巳护没兴趣了,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问道:“她呢?”
“她叫未音。”
天巳护粗鲁地把深骑推开,走到床前,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往上拉了拉盖在未音身上的被单。
“你在照顾她?”深骑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没事快出去!”天巳护猛地站起来威吓似的瞪着深骑。
“这就走。”深骑冲天巳护摆摆手,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一会儿我想跟你谈谈。”
“我不想跟你谈!”
“可是我想跟你谈。”深骑说着退出了房间。
来到楼道里,深骑发现一个小男孩正在仰着头看着自己,嗤嗤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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