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回过神来,看到遥香眼眶含着泪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母亲友子背着自己低着头继续洗碗。但仔细一看,手上海绵搓洗的盘子从刚才起一直是同一个。
“……不要逼妈妈。”
秀一保持了一阵子的沉默,说了声“对不起”就离开了厨房。
对无力改变现状的自己,秀一感到厌恶,他原本无意把气泄到母亲身上的。
从楼梯上传来类似棒球转播的播报声。走上楼梯一看,最里侧的房间门并没有关紧,屋内的光成马蹄型从门缝里漏出。每靠近一步,吵杂声的分贝也越加强。观众的喧哗声,及播报员一个人兴致高昂的播报说明,听来就像是摔破东西时的声响般刺耳。
这家伙一定是从一楼的哪个房间里搬走了小型电视机。秀一感觉到腹部里一股狂暴的冲动,如赤红的火焰般燃烧起来。他现在就想冲进屋里将那个男人打成肉饼,踢出玄关之外……
不过他很清楚这是办不到的。
秀一在门前站了许久。
快想!努力地想!想出办法来!
什么才是最好的对策?什么才是保护家人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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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尔格”erg,为功的单位,1焦耳=10,000,000尔格。
注②:“盖茨”的日文发音与“同性恋”近似。
注③:“本尼迪克特”Ruth Fulton Benedict,1887-1948,美国人类学家,著有《菊花与刀:日本文化型模》一书。
注④:即《忠臣藏》的故事,日本世上知名的赤穗事件,赤穗浅野家的遗臣为主斩杀仇敌,事成后切腹自尽。
注⑤:“烧酎”是蒸馏酒的一种。
第二章 车库
“请在这稍等一下。”
约二、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事务员,将秀一带到入口附近的小房间。这个房间看来只是将地板的一部分立起板子隔开分出来的。六叠(注①)大的空间里,放着细长的夹板木桌,及六张铝管制的椅子。与其说是用来接见委托人,还不如说像是洽商用的会议室。
“加纳律师马上就过来。”
秀一行了礼之后,就坐了下来。带着无框眼镜的事务员,用镜片后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后,就行礼把门关上。
秀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服装。今天是星期日,但他特意穿着由比滨高中的制服前来。因为他算计着学校制服是对大人社会恭顺的标志,也容易博得别人的同情。
刚才的事务员对他似乎感到兴趣。毕竟高中生单独来拜访法律事务所,是相当罕见的。
秀一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手帕,擦掉肩膀及手腕上的水滴。鹄沼一早就下起阴郁的雨来,到了横滨也不见停。手帕一下子就湿透了。
“久等了。”敲门声响起后,一位约四十多岁的男性走进房间。秀一将湿透的手帕塞进口袋,站起身来。
“你好,敝姓加纳。”他递出的名片上写着“律师 加纳雅志”。
“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栉森秀一。”
“嗯,你是栉森青藏的孙子吧?”
“是的,祖父在四年前去世了。”
“是这样啊。你祖父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呢,是十年前左右的事了吧!接受他委托的时候,我才刚来这个事务所不久。”加纳律师示意要秀一坐着,然后他便在秀一的对面坐下。
他的身高可能比秀一还矮一些吧,有着浓密的眉毛及宽阔下颚的硬汉脸形,声音也沉稳有力。不过由他土灰的脸色及充满血丝的眼睛来看,就知道他工作上的慢性疲劳相当严重。油油的灰色头发,盖到了额头的部分,西装的领子散落着头皮屑。看来他忙得连注意仪容的时间都没有。
律师的事务想必相当繁重吧!今天事务所原本放假,但却为了配合别的委托人而特地开张。
秀一在祖父所遗留下的通讯录中看到了加纳律师的名字,于是立刻拨了电话。恰巧得知今天事务所上班一事,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运。因为平时要上课,光往返横滨花费的时间就够长了,根本无法前来。
“那你今天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要询问的?”
“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有不相干的人任意赖在别人家不走,那要如何赶他出去?”
加纳律师的表情动了一下。“不相干的人?”
“我母亲离婚的前夫……以前再婚的对象。”
加纳律师点了点头,他似乎已预想到答案。“曾根隆司?”
“没错。”光听到都觉得反胃的名字,从律师的口中说出来,倒令人松了口气。这也许是烦恼为对方所理解,和专家同步的某种安心感使然吧。
不过反过来想,时间都已过了十年,他却能立刻报出对方的姓名,可见这个人有多难搞。
“果然没错。”
加纳律师将胳膊抱在胸前。秀一突然感到不安。
“在法律上那是叫违法入侵吗?反正就是非法占据我家的房间,应该可以把他赶出去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现在你家有你妈妈在吧?”
“对,包括我还有母亲、妹妹,共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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