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婚最后还是成立了啊?那家伙在最后关头死心了吗?”
“没有。”加纳律师摇了摇头。“在法院提起离婚诉讼的话,绝对能胜诉。但你的祖母栉森春女士,非常担心他会加害你们家里的人。所以,很遗憾的,最后是用钱解决。清藏夫妇把为了晚年生活而存在金融机构的存款及保险解约,给了曾根一大笔的和解费。因此离婚手续好不容易才完成。”
真是毫无天理。原本是我们这边该向他要求赡养费才对的啊!
但是,祖父也许认为宁愿吃亏当冤大头,也要和那男人彻底断绝关系吧!祖父母年轻时的牺牲奋斗,就是希望能舒适快乐的安养天年……但却为了媳妇及孙子们的幸福而放弃了。
秀一忆起祖父母晚年时的简朴生活,他记得他们从不出远门旅行,散步是唯一的休闲活动,嘴上总说没有地方比得上鹄沼和镰仓。
一家的幸福,是祖父母默默的牺牲所换来的。秀一在心中双手合十感谢。
而那个瘟神还是厚颜无耻地出现了。完全不把和祖父母的约定当回事……
突然,秀一注意到加纳律师正在看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表情相当恐怖吧!
秀一努力将绷紧的表情复原。
回到横滨车站时,雨仍然在下。这个时间,曾根隆司应该也来到了横滨“出差”。因此,秀一才敢让家里唱空城计。
一想到那个男人在离自己直线距离不远的地方走动,他的心情就立刻转坏。
从东海道本线换搭江之电回到家时,已接近黄昏时刻。厨房里,友子正在做白菜卷。这道菜完全不放有甜味的番茄酱,但也不放番茄泥,而是以番茄汁当汤底,加入大量的红酒焖煮,这是栉森家的独特做法。不只是外观好看,连味道也堪称一绝。大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香味随着蒸汽四溢。
友子看到回来的是秀一后,表情放轻松下来。果不其然,曾根还没回来。而遥香好像去了朋友家玩。
“你去哪里了?”友子开口问道。
“横滨。”秀一若无其事的回答。
“和朋友一起吗?”
“不,自己一个人。”
“哦。”友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是去看电影了吗?”
“不,是和律师见面。”
秀一等待母亲的反应,但她并未感到讶异。
“是加纳律师。妈应该也很熟的吧?和那家伙离婚时你曾委托过他。”
友子默默地将一束香草叶放进锅里搅拌。
“我去问律师有什么对付他的方法。”
“……你有钱吗?咨询费很贵吧?”
“我准备了一些钱,但对方说不用,一毛钱也没拿。”
“为什么?”
“因为我还是高中生吧!”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是高中生就不用收费,那律师事务所早就撑不下去了吧?”
“那么,有可能是办之前的离婚调停时,觉得未尽全责才不收我钱吧!”
友子看着秀一。“什么意思?”
“最后是付钱了事的,不是吗?所以加纳律师可能有些内疚吧!”
友子在水槽洗了洗手,取下围裙。
“所以加纳律师说想和妈再谈一次。”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要赶他出去,一定要妈起诉他才行啊!”
“这样啊。”
秀一对母亲暧昧不明的态度感到不耐烦。“就‘这样啊’而已吗?主动地和加纳律师谈一谈啊,他说会帮忙的。”
“好吧,过一阵子我会考虑的。”
“过一阵子?”
“总之,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等一阵子吧!”
“为什么?加纳律师也说让他呆在家中,对遥香不好啊!”
“我知道。”
“知道又为什么不行动?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突然,肚子里一股怒气直冲上来。他知道不应该责备母亲,但话却自动地从嘴里闯了出来。“妈该不会是想和那家伙破镜重圆吧?”
话一出口,心想完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友子张大眼睛凝视着秀一。秀一心想这下铁定会被狠狠的刮一顿,但友子却不发一语地离开了厨房。
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袭向秀一。母亲的眼中并没有怒气,正因如此秀一才更后悔,因为在母亲的眼中,只有无限的悲伤及疲劳而已。
吃完晚饭后,秀一在书房里把一天该做的功课量完成后,就去了车库。
由于秀一的父亲就是因交通事故去世,所以友子没有买车的打算,去镰仓的店工作也一直是搭江之电的电车。
也因此,原本可以停放三辆小型车左右的大空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塞满杂物的巨大仓库。
国中一年级时,秀一试着挑战清理车库的艰辛任务。首先他花了一星期的时间,将还能使用的东西找出来,在车库办个小型的跳蚤市场,便宜地卖给同学或住附近的人。然后再用这笔钱,请区公所处理剩下的巨型垃圾。收支也几近平衡。接下来,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清扫内部顽强的污垢。水泥地板因长年堆积的尘埃而一片漆黑,秀一一开始也对它束手无策。判断一般的打扫方法太耗时间后,秀一决定采用稍稍大胆的手段。他把水管牵到车库,三个水龙头齐开、灌了一整天水。日积月累的大量灰尘,也渐渐地被冲走,在水泥地板重见天日之后,他把水流调整到约可淹过脚踝的流量,然后拿起刷子清洗地板。墙壁和天花板倒不算脏,最难对付的则属卷门的内侧。为了对付顽强的敌人,秀一也以大量的援军抗衡,在洗涤剂、刷子、及大水冲的连续攻击之下,终于也变得一干二净。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贵志佑介贵志祐介